于筱琴做事總是很溫柔,她把身上的工作推了一半,從而将多餘的時間分在巫荻身上。
巫荻放學刷題她在旁邊遞水果,偶爾覺得悶了,假期便跟于筱媛商量着兩家人一起出門聚餐散心。
她知道巫荻吃軟不吃硬,于是選擇見縫插針地對巫荻灌輸想法,溫聲溫氣的調子總是讓巫荻找不到适合的切入點去反駁,或者說他總是沒有辦法對着關心自己的于筱琴說出狠心的話。
以至于巫荻的心情在這幾天裡并沒有好轉,隻是更加陷在綿裡帶針的氛圍中發悶。
他自以為這些情緒在跟謝诩通話時隐藏的很好,直到中午放學在一中北門口看見謝诩,整個人愣了半刹。
謝诩應該是直接從雅升過來的,他身上還穿着雅升的定制校服,身影高挑眉眼淡漠,但目光落向巫荻後眉梢間中帶着細微的悸動。
巫荻攥着書包想讓許叔在停車位等一會兒,借口想要去對面街道買資料,看似鎮定其實說話的聲音都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但司機謹記于筱琴的話,放下車窗有些謹慎說:“要不我把開車直接開到店門口吧。”
司機之前見過謝诩幾回,又被于筱琴叮囑過,估計早就記住了謝诩的模樣,巫荻隻覺得心一涼。
秋風卷起金黃枯葉蕭瑟往天最後凄然落地被行人踩得稀碎。
他隔空跟謝诩對視,就看見對方微微低頭朝他擺了擺手,跟他告别的意思,他隻能攥了攥書包帶子,聲音幹澀說:“算了,上學的時候再過去買吧,現在放學人流多。”
司機不疑有他,等巫荻上車後調轉方向回郊區。
巫荻沒法将自己的手機帶出門所以現在也沒辦法立刻給謝诩發消息。他隻能緊靠着車窗看着謝诩的身影與他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抿緊唇縫間品出一絲苦澀的味道。
他急迫地想要回到家,翻出手機給謝诩發短信,然而回到家裡隻是進入了無形的水面下,忍着耐心在于筱琴的關注中悶頭寫字,直到午休時間才在被窩裡翻出短信找出那串号碼給對方發消息。
謝诩應該是一直在看手機等他的消息,幾乎短信發出的那一刻對方就回了消息。
巫荻:上午你請假了?
謝诩:嗯,請了最後一節課。
謝诩請了一節課,頂多在校門口跟他見一面。
巫荻看完咬着唇,有些難受。
或許是因為隻能這個時間給巫荻發消息,謝诩的短信編輯得很快,又主動發過來一條。
謝诩: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巫荻看完這行字,攥着手機的手有酸軟。
見了一面,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巫荻打不出字,憋在被窩裡難受地想,沒有。
他以為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但謝诩就是發現了,所以請假來找他,但這并沒有讓他心情轉好,或許剛對上視線的那一秒他是快樂的,隻是很快又卷入更加的無奈中,但他卻抖着手口不對心打字:現在心情好多了。
謝诩不知信了還是沒信,過了幾天,巫荻再次在校門口看見了對方,有時是晚修放學有時是下午放學,但幾乎每隔四五天他們都會互相碰面。
他其實想跟謝诩說不用這樣,但每次在見到謝诩時的确會超乎異常的喜悅,于是又一直舍不得把拒絕的話發給對方。
一中和雅升經常被家長們拉出來對打,兩家學校的上課節奏幾乎差不多。
高中課程進入收尾即将開始一輪複習階段,繁重的課本被收拾在一旁,緊接着試卷和練習鋪天蓋地塞進學生書包裡,開啟了刷題講題複習的模式,兩人不可避免地進入繁忙之中。
巫荻發消息的時間變得不固定,謝诩回短信的時間也會慢幾十秒分鐘。
他會在午休時或是睡前跟對方聊起一輪複習聊起刷題從而往共同話題靠攏,而通電話的時候跟多的是想要聽謝诩說話,聽聽對方的生活近況。
謝诩沉默寡言,但知道巫荻心裡想什麼,拼拼湊湊也能提很多話,所以巫荻在感覺時間推着往前走時,既感到欣喜又有些失落。
失落的原因不僅僅是他跟謝诩的距離止步在幾十米甚至十幾公裡外,而是他沒法親眼感受對方的生活。
方閑說哪一天謝诩被抽上台演講、哪一次聯考謝诩拿了第一公開接受表彰、又或是雅升高三為了放松辦一天的遊樂場秋遊拍了一堆班級合照,這些他都無法親眼看見,而這種距離感也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感受。
感情是需要不斷滋養的綠葉,所以他們都極力維持着岌岌可危的聯系,生怕那天就斷了水葉子就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