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朝在雲安之說完後臉色更難看了,雲安之這話已經幾乎是挑明了,如果雲安之不是淩霄宗少宗主她怕是早就沖過去了,可是這會兒她隻能靜靜等着雲安之說完,然後硬擠出一個笑容,“安安,你說年年死于謀殺,那麼是誰殺了她,你有證據嗎?”
“别急啊,你聽我說完,”雲安之攔下方朝朝的時候,這時候走廊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雲學奕、獨孤莫離,還有她們二人,雲安之還想給方朝朝最後一次機會,“我想,方年年會招緻殺身之禍,主要還是因為她太得瑟了吧,你們倆隻相差十個月,你娘和你叔母前後腳懷上你們姐妹,可是方年年先你一步出生,她拿走了婚約。這些年,她家家境的确不如你們長房家,但能從你們長房手裡拿走這個婚約,她們家,包括方年年沒少在你們面前炫耀吧?”
“就這幾天的接觸,我能看出方年年個性不太好,霸道強勢,船票應該是她逼着你換的吧。這一路夜獵途中,脫離父母長輩的勢力,這樣的事情她怕是沒少做吧。而你之前都是忍耐的,畢竟堂姊妹嘛,你家家境明顯好過她們家,未來你就算失去不畏天的這門婚約,也一定會有别的選擇。況且,你父親和親生兄長都是家業繼承人,你是他們的血緣至親,背靠大樹好乘涼,你以後嫁不嫁人都不是問題,你同樣過得也不會差。但是,你居然選擇掐死以後注定要遠嫁的堂姐,這其中發生了些什麼呢?是你在夜獵途中出了什麼事,有把柄落在她手中了嗎?還是說,在船上的這些日子裡,你遇到什麼事,你有秘密被她發現了呢?”
雲安之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時刻觀察方朝朝的神情,她說的這些話,一部分是她早就推測出來的,一部分是根據方朝朝努力隐藏但隐藏不住的一些神色變化中現編的。很顯然,她上輩子的心理學學士的學位沒白拿,方朝朝現在的臉色相當難看。但是她的心理防線沒有被攻破,所以雲安之知道,就算自己說的都是對的也沒用,至關重要的證據,她并沒有。
“安安啊,”方朝朝臉上擠出來的笑容雖然生硬,但她還是能笑得出來,因為她知道雲安之根本拿她沒辦法,“所以呢,你說的這些都是推測,可是推測沒有任何用處,你有證據嗎?就算你有證據那又能有什麼用?隻有方家和不畏天能夠追究,而現在,誰都沒有證據,對吧?”
“如果你沒有别的想說的話了,那我可就要回房間咯,說真的,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以淩霄宗少宗主的身份把我們所有人召集出來說這一大通的目的是什麼?到最後,不還是和之前一樣嗎,老實的待在房間裡,不要違反規定,就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吧。所以,你這麼折騰一通,在房間裡找出那些警告,又發現這艘船的真實目的那又怎麼樣?證明你雲少宗主智機過人嗎?證明我們這些人都不如你聰明嗎?好好好,你最厲害了,現在行了吧,我可以回去了嗎?”
雲安之默默的側開身體,讓過一條路,方朝朝就這麼從她身邊走過。走到雲安之身邊的時候,方朝朝停下腳步,跟雲安之說了今天的最後一句話,“放心,我知道了,我知道接下來你一定不會再把我當朋友,我有這個眼力見,本來方氏就比不上你們淩霄宗,我以後會自覺的,盡可能的不出現在你面前,我也知道以後我沒有資格繼續叫你‘安安’了,所以,雲少宗主,就此,告辭了。”
方朝朝這次再不回頭,就在雲安之、雲學奕和獨孤莫離這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樓梯,她的身影順着樓梯漸漸下沉,就這麼從三人眼前消失。
雲學奕忍不住問到,“安安,你明明可以早兩天說明方朝朝是殺害自己堂姐的兇手,當時她脖子上的抓痕還沒有痊愈,那難道不是證據嗎?為什麼非要拖到今天,拖到她脖子上抓痕都愈合了,看不出來了才來揭穿她?現在,唯一的證據都已經消失了,你就算指出她是兇手又有什麼用呢?”
雲安之沉默不語,早兩天說遲兩天說結局都是一樣的,就算方朝朝脖子上有抓痕,但是她又該如何證明那抓痕一定是方年年留下來的?就算方年年手指上有兇手的血又能如何,這個世界可一沒有指紋的概念,二沒有被所有人認可的DNA檢測啊。
在旁邊看了許久的獨孤莫離,人生經驗更老道一些,他已經看出來雲安之肯定有其考量,但是他也沒看出其中的關卡。獨孤莫離隻是向着雲安之拱拱手,“雲少宗主,你可否不要再賣關子了,還有什麼隐藏的信息是你沒有說出來的,這裡也沒有旁人,你可以說了嗎?”
可以說了嗎?雲安之自己還是不确定答案,這個答案,比她看出這艘船把上面所有人當作祭品獻出來給神靈或者妖神挑選還要匪夷所思。但是在雲安之看來,當可能性被一個個排除,僅剩下的那個,哪怕看起來再不可思議,也會是最後的答案。除非,除非她的判斷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雲安之歎口氣,這次,她和兄長跟着獨孤莫離進到甲一号房,在這間套房的會客廳裡,他們又進行了一次交談,主要是雲安之在說,那兩人在聽。
雲安之這次是分析幾名死者。
第一名死者是乙五号房的修士。雲學奕和獨孤莫離對他沒有印象,但是雲安之見過他好幾次了。雲安之挺喜歡東臨市的海市,等船期間每天都會去那裡玩,一去就是從早上玩到晚上。在東臨市的第四天還是第五天的時候,在海市上也經常看見這個修士。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每天挽着他胳膊從海市的這頭逛到那頭的,都是不同的人,有男有女,最誇張的一次,他逛到一半還能換個人挽着他逛完下一半。第九天的時候,這人終于沒來了,聽說昨天晚上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在船上第一次遇上他時,他臉上的淤青都還沒全部消退呢。
所以,此人大概率不是普通的貪花好色之徒,估計為此還背負了罪行。
第二、三名死者是凡人。雲安之曾找過僅剩的凡人詢問些問題的時候,也略微打聽過那兩人的消息。
僅剩的凡人說,他們三是一個村子的,第二個死去的那人在外面走南闖北,是他們村裡最有見識的人。早段時間回到村子休息一下,一次酒後無意中說到魔界這個地方工作好找,薪水還多。他們倆是主動纏着這人帶他們來魔界一起工作的,家裡傾家蕩産湊足了船票前,還每人給了他一筆介紹費。
聽說他們三會去魔界挖礦,這個工作修士不屑于幹,所以就會雇傭凡人,因為工作地遠,且一簽就是三年的合同。所以凡人願意來的也少,但是如果真簽了,走的時候能帶一大筆一家人吃喝十年都不用愁的錢走,所以他們想想,還是堅持來了。
至于那兩人為什麼會在一個房間,這個凡人說了,介紹他們來的這人帶他們來的這路上,和他這個同鄉不知怎麼就越走越近,兩人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每次他想過去一起說說話的時候,那兩人要不就不說話,要不就走到别的地方去,他感覺自己受到排擠,但也沒辦法。
所以,他猜那兩人要麼就是聊着聊着就過了時間,等再準備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熄燈時間,就這麼違反規矩了吧。他這也隻是随便猜猜,他其實什麼也不知道。事已至此,他最關心的就是到了魔界,他還能找到挖礦的工作嗎?他包裡的銀子根本買不起回去的船票,如果他不能找到工作,以後在魔界怎麼辦啊?
雲安之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早段時間大哥給了她好幾本介紹魔界的書,其中說到這裡因為是遠離陸地的海島,沒有礦産資源。所以這挖礦的工作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那麼,那人一下子把兩個同鄉騙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