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文德帝拜完壽,雲嘉姿随着母親明惠郡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殿中響起了絲竹聲,清脆悅耳。
宮中樂坊司的舞女技藝出衆,再加上絲竹聲漸漸入耳,雲嘉姿被樂坊司舞女的舞姿吸引,面上露出愉悅的神态。
一曲完畢後,雲嘉姿無意瞥了文德帝身邊的位置一眼,發覺那将領依舊用探尋的目光看着自己。
四目相對,但雲嘉姿眼神很快就轉開了,她身子往後倚了倚,躲在了□□的身後。可隔着重重人影,她依舊能感受到那個将領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方向,但那絕不是善意的或是帶着好感的目光。
待到戌時,壽宴已到了尾聲,文德帝今日雖高興,身子卻抵不住開始疲累。
華皇後在一旁柔柔道。
“陛下若是累了,不如結束壽宴回宮歇息去吧。”
今日文德帝多飲了幾杯酒,他看着陪伴幾十年的發妻傳來關切的神情,點了了點頭。
各宮嫔妃,皇子公主,還有宗室子孫紛紛走出,跪在蓬萊殿的兩側送文德帝離開,于是之跟在身後護送着文德帝回宮休息。路過安信侯府衆人身邊時,于是之停下的腳步,聞了聞空氣中病沒有那種香,瞧了一眼跪在殿中的雲嘉姿,投去奇怪目光,然後離開了。
雲嘉姿低着頭,不敢與于是之對視,聽着腳步聲離開才敢緩緩擡頭。
于是之出宮時,已是子時。
月亮高挂,英國公府内,國公夫人颉芳院中的小廚房裡,爐子上還煨着一鍋綠豆百合湯。
房中的羊角宮燈旁,國公夫人申氏正在做着一件夏日披風,許是光線太暗,她縫幾針後總會揉揉酸脹的眼睛。
婢女绮羅又拿了一棧宮燈放在申氏跟前,燈火比方才更亮了,绮羅道。
“夫人,仔細眼疼,眼瞅着天兒越來越熱,世子一時半會也用不上這件披風,明日趁着光線好了再做也不遲。”
申氏笑着道。
“馬上就做好了,如今年歲大了,眼睛也不中用了,才縫了一小會兒就不行了,是之如在宮中聖人身邊當值,出宮總是很晚,夜裡寒氣大他騎馬回來時還是能用的上的,你去看看小廚房的湯,别讓她涼了。”
绮羅應下,起身走到屋門前掀開屋簾,就瞧見了于是之站在門口,她驚喜出聲,“世子回來了。”
“嗯。”于是之言語淡淡。
绮羅打着簾子讓于是之進屋了,随後去了小廚房看爐子上的綠豆湯。
于是之進屋時,申氏剛好披風的縫完最後一針。
見兒子過來,申氏讓于是之站在自己面前,試穿一下自己剛做好的披風。
于是之無奈笑了笑,“母親,已經入夏了,兒子就算晚間騎馬而歸也用不上這個。”
申氏皺了皺了眉,執意道。
“這件披風的料子是我今日從庫裡尋出來,輕薄透氣,最适合這些時日,你莫要多言,隻乖乖披上。”
于是之拿申氏沒有辦法,他向來心疼自己母親,總覺得母親為了自己在這國公府受了許多委屈,除了自身婚姻大事,其餘的他也一向十分聽申氏的話。
披風很是合身,申氏見狀笑着收了起來。
绮羅端着一盅綠豆百合湯進屋了。
文德帝的壽宴,于是之一直站在文德帝身旁,不曾用些吃食,眼下他腹中空空,确是有些餓了。
用完湯,于是之想到雲嘉姿的臉,問起了申氏,“母親與安信侯府的明惠郡主可熟悉?”
申氏想了想,回他。
“明惠郡主身份貴重,京中貴婦也常邀她出席一些宴會,我與她見過幾次說過幾次話,人也比較和善,不端架子。”
于是之接着問:“那明惠郡主的女兒母親可見過?”
申氏奇怪的看向兒子,随即明白了什麼,今日是文德帝壽宴,明惠郡主肯定帶着子女進宮面聖,難不成自家兒子瞧上了人家女兒。
申氏如實道。
“明惠郡主很是寶貝她這個女兒,京中許多貴眷都沒有見過雲家二姑娘的樣子,不過明惠郡主與安信侯長相絕佳,生下的女兒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般的王公貴女過了十二歲,就讓家中的長輩帶着多多參加宴會,好讓各家相看,可雲嘉姿反而被□□郡主拘在家裡,不常出門,這話聽在于是之的耳朵裡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你素來不管京中貴眷家中俗事,怎麼今日這般好奇雲家的事情”申氏莞爾一笑,“莫不是今日宮宴中,遇見了雲家姑娘,瞧上了人家。還是遇上了别的事情與雲家有關。”
“母親料事如神,兒子今日确實碰上了一件棘手之事,與安信後府有些關聯。這才問問母親是否了解雲家的事。”
申氏微微失落了下,她還以為兒子動了春心,心中小小激動了一番,她這個白面兒子生的潇灑俊逸,可卻是個木頭,年近二十連個媳婦兒也沒給自己娶回來,整日冷着一張臉在外頭巡城。
她了解自己兒子對男女之事一向不太熱衷,那些公候家的公子,誰房裡沒幾個通房伺候,可自家兒子院中幹幹淨淨,連帶着自己院兒裡的那幾個丫頭,他每每見了也是冷冷淡淡,絕了府中那些不安分丫頭的心。
這點申氏還是滿意的,她們這樣的人家,後院兒最好幹幹淨淨。
母子兩人圍着小花桌坐着,羊角宮燈裡,燈花爆了幾下。
申氏取下燈罩,拿起小剪刀,剪起了燈花,剪着剪着,忽然想到十幾年前的一起流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