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瑞軒内,丫鬟婆子站了一大堆。
府裡主君受了傷,主母又恰逢不在,幸好素日明惠管家有度,府裡的管家立刻請了太醫來前來醫治。府裡才未大亂。
周韻遲跟着明惠到華瑞軒時,隻聽見屋裡有低低的哭泣聲。
明惠腳步一頓,跟在她身後的周韻遲一時不察,身子差點兒撲在明惠身上。
她側身望去,見明惠臉色委然暗了下去,不禁好奇這屋子哭聲主人是誰,竟牢牢牽扯着她這個郡主母親的心神。
柔軟低泣的哭聲一聽就是個女子,似有難以承受之意。
明惠就那樣直着身子站在門口不進去。
“母親,進去吧,父親還不知是何情形。”周韻遲柔柔出聲,雙手又攙扶着明惠的胳膊,母女兩人才端端進了華瑞軒。
雲懷生的右臂被燒傷了,胡太醫正小心為他醫治包紮着。
屋裡還坐着一麗妝女子,拿着帕子站在雲懷生身邊掩面低泣。
柳眉則是滿臉不悅的看着那女子。
因怕夏日傷口發炎,是以,胡太醫為雲懷生治療時格外用心,治療燒傷的膏藥塗的十足。
那麗裝女子的哭聲似乎惹的雲懷生心煩,他皺着閉眼,臉上皆是不耐。
周韻遲與明惠進了屋子,柳眉率先瞧見,從那女子身邊離開,迎了上去。
“夫人和姑娘回來了。”
“嗯”明惠走到雲懷生身邊,瞧了眼他的傷勢,問向柳眉,“侯爺受傷,為何不着人去英國公府禀報。”
“這個……”柳眉看向了雲懷生。
“是我讓柳眉不要派人去尋你回來,英國公夫人生辰,你在外頭與别家夫人好好說會子話,不過就是一些小傷。”
雲懷生擡起另一隻胳膊拉過妻子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明惠握起丈夫伸過來的手,順勢坐下,有些埋怨說:“别家夫人哪有自家丈夫重要,秋露說起你出了事,吓的我心都要停了,好好的怎的受了傷。”
周韻遲坐在屋裡的椅子上打量着那麗裝女子,她覺自從母親進了屋子後,那麗裝女子就止了哭聲,站在雲懷生旁邊一言不發。
明惠與雲懷生夫妻兩人湊在一處說話,似乎是有意冷落那女子。
周韻遲細細瞧了那女子的臉後,知道了這人是誰了。
不過,她怎會突然過來。
周韻遲擺擺手喚柳眉來到自己身邊。等柳眉湊近,她低聲問:“柳媽媽,這喬姨娘一向隻在自己院兒裡待着,怎麼突然來了。”
柳眉無奈看了喬姨娘一眼:“誰知道呢,今日侯爺受傷回了府,連靜心堂的老太太也不知道,這喬姨娘也不知打哪兒聽了侯爺受傷,哭哭啼啼的來了夫人的院子,侯爺讓她走說這用不上她伺候,喬姨娘也不走就一直在這哭。”
“真是可恨”柳眉咬碎了牙,又恨恨道:“夫人一向不喜歡這喬姨娘,連日常的請安也不讓她來這院子,她呢和個狗皮膏藥似的,趁着夫人不在家就黏上了侯爺。”
“哦?是嗎?”周韻遲這次倒高看了喬姨娘一眼,想不到模樣兒甚為老實的喬姨娘,倒是個有手段的。
胡太醫包紮好了雲懷生的傷口,又寫了個方子,柳眉去接過後遞給了明惠。
明惠瞧不懂藥方,她隻想知道自己丈夫的傷如何了。
“胡太醫,你隻需告訴我侯爺的傷勢如何了?可有大礙。”
胡太醫是宣陽長公主在太醫署一手扶持的太醫,如今已是太醫署的副院判,他的話明惠深信不疑。
胡太醫躬身道。
“郡主,侯爺的傷勢無大礙,隻是這傷口還需要好好看顧,每日派人在侯爺的傷口處換上燒傷的藥膏,還有下官方才寫的藥方,也需每日煎服,直至傷口完全愈合。”
丈夫無礙的消息從心腹口中說出,明惠這才寬慰了心,讓柳眉送走了胡太醫後。
雲懷生握着妻子的手,溫言道。
“這下你總算安心了吧。”
明惠笑着低下頭,收起那張藥方在袖子裡,耳邊丈夫又說:“隻是接下來需勞煩夫人日日給我換藥,不免有些辛苦。”
明惠剛想說有何辛苦,就被一旁悶不做聲的喬姨娘奪了話。
喬姨娘跪下道。
“侯爺,若夫人覺得辛苦,換藥的事情就由妾身代勞吧。”
膽敢公然與正室夫人搶丈夫的小妾,周韻遲第一次見。
小時候在周家,周老爺也有兩房小妾。
一個叫歆姨娘,一個叫香姨娘。
歆姨娘是周夫人給周老爺正經聘來的,性子溫順,隻是早年家裡窮苦身子不好,生育不出孩子,她對周韻遲也極好,有什麼好吃不舍得吃收起來最後都落在了周韻遲的肚子。
那位香姨娘卻不同了,也是周夫人為周老爺聘來開枝散葉的,她常常與歆姨娘争吃争喝,但凡少得了一點好處,就要鬧上幾場。
見周老爺寵愛周夫人和周韻遲,她也想生個孩子傍身,可努力了兩年也沒生出個一兒半女出來。
後來香姨娘久盼無子,漸漸得了失心瘋,有一日竟要把八歲的周韻遲溺斃在荷花池裡,幸好王婆子經過才救下了周韻遲一命。
周老爺和周夫人知道後就把香姨娘關在院裡,可有一日夜裡,香姨娘拿磚頭砸開了院門,不知跑去了哪裡。
歆姨娘本就身子不好,又十分膽小,吓也吓病了。沒多久也撒手去了。
至此,周老爺再也沒有納過妾,家中也隻有周韻遲一個女兒。
依周韻遲現在來看,興許是周老爺自身問題,不然周家有三個女人怎會一個孩子也生不出。
如今身在侯府,明惠是自己親娘,而周韻遲又對喬姨娘這個不安分的小妾沒有太多好感。
尤其是喬姨娘這種放着外頭的正經娘子不做,非要到高門大戶做妾的,周韻遲更是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