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到她手裡的不過就幾千兩銀子,所以素日裡她才十分小氣。
安信侯府富貴,薛氏的父親原在朝中是個三品官員,家世不俗,不然也嫁不進去勳爵人家。
薛氏嫁進安信侯府沒兩年,薛氏的父親就去了,薛家慢慢就不如之前了。
她哥哥能力不足,官做的不好,又喜揮霍,若不是薛氏拿回去的萬兩銀子,薛家哪裡還有如今的體面。
雲老太太今日隻想讓明惠那對兒母女難受難受,順帶着出點銀子把雲嘉卉的及笄禮辦了。
現下,難受的隻有她一人,她罵完薛氏,隻覺得眼冒金光,眼周發黑,她緩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雲懷生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等雲老太太緩過來這口氣,喘着粗氣道:“我隻問你,你拿了多少銀子給你娘家?”
雲懷生是知道數目的,他玩起了手中的扳指,眼下隻瞧他這個嫂子會不會說實話了。
薛氏自知今日躲不過去,攪着手中的帕子,喘了好幾口氣,她閉眼輕聲開口:“斷斷續續的有兩萬五千裡銀子,我拿回了五千兩,其餘的全被我哥哥和母親,還有娘家嫂子用了,如今恐怕剩的不多。”
“你!”雲老太太大呼一聲,中氣十足,把屋外把守的杜嬷嬷都吓到了。
雲嘉卉哭着喊了聲“母親!”捂着帕子不敢相信。
那可是兩萬五千兩銀子,自從父親去世後,她這個侯府大小姐的日子過的隻有面上兒的尊貴了。
她以為家中的銀子都給父親用了治病,所以日子這才緊巴巴的,不成想母親手中竟有這麼多銀兩。
所以她才不曾去參加一茬一茬詩會,賞花宴。全因她妝奁裡的首飾不多,示于人前隻會露怯。
“母親糊塗,不管你和二伯母有何恩怨,可那些銀子都是咱們安信侯府的,你拿回了娘家,咱們今後可要怎麼過呀!”
雲嘉卉哭訴着。
她哭的是自己,她那表姐曾因為一支簪子偷偷笑過自己,說她這個侯府小姐,還沒有她一個五品小官之女過的體面。
不想,她的體面都是應該是自己的。
雲老太太隻覺得胸腔有一股怒火無處可發,她一直疼的大兒媳婦,竟是個白眼狼。
雲懷生心裡想說的話已經說出口了,他也不想繼續在靜心堂坐着,他冷言道:“母親,若大嫂子不貪,自己女兒的及笄禮也要明惠大着肚子來操辦,兒子今日也不會把這些醜事說出來,眼下母親知道實情心中好歹知道一些實情,不做一個糊塗之人就好了。”
“老二,我,我不知啊!”雲老太太神情焦急的為自己辯解。
雲懷生不為所動,淡淡說着。
“中秋佳節本該阖家歡樂。但今日靜心堂這一鬧,晚上的家宴怕也是不便在一處吃飯了,兒子告辭。”
雲懷生轉身打開屋門,杜嬷嬷立刻便張望過來。
見雲懷生要離開,雲老太太心慌起來,她在雲懷生身後喊了兩聲“老二。”也不見他轉身回自己,一路出了靜心堂。
杜嬷嬷不知屋裡發生了什麼,她伸頭探了探屋裡的情形。
大夫人白着臉不說話,一旁的大姑娘用臉捂着帕子哭。
老太太則是滿眼的怒氣,像要吃人。
可這吃的人,不是侯爺,瞧着卻像大夫人。
杜嬷嬷挪動碎步進了屋子,到了雲老太太身邊斟了杯茶給她。
雲老太太喝口茶,收回了眼中的怒氣,半晌後,她對上薛氏的眼幽幽道:“懷生已死,你為他守寡三年,也算是對的起他了,那些銀子現在隻怕是拿不回來了,你嫁進侯府後我從未問過你的嫁妝,眼下你隻把你手中的五千兩銀子交出來,卉姑娘出嫁時充在她的嫁妝單子裡,而你……”
薛氏猛然擡頭,直勾勾的盯着雲老太太,聽着她接下來的話。
“而你,我修書一封給你母親讓你們薛家把你接回去吧,我會寫清楚為何讓你離開雲家,她們拿了銀子早就應該想到這些後果。”
話一出口,薛氏和雲嘉卉齊齊跪在了地上。
“婆母,媳婦錯了,卉姐兒如今還未及笄,我若離開了侯府,她還怎麼嫁人,世人都該說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耐不住寂寞才要離開侯府,媳婦兒的名聲差了,卉姐兒又能嫁到什麼好人家!還有彰哥兒和姿丫頭,都還未曾嫁娶,咱們安信侯府,可不能出這等醜事啊。”
雲嘉卉也是怕了,她不想祖母竟如此心狠。
兩人跪着挪動到雲老太太的腳邊,抱着雲老太太哭着,而薛氏滿口雖是為着侯府,其實全都是威脅,她拿着滿府的名聲賭自己女兒一人的未來,賭雲老太太不敢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