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日還與國公夫人商議我的婚事,這才不到幾個時辰,怎會病了。”周韻遲知道這是柳眉哄自己回府的話。
柳眉早就摸清了周韻遲的性子,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若是硬着來,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柳眉歎聲道:“一個時辰前,銀瓶拿着那信急匆匆的進了華瑞軒,郡主瞧了一時氣血上湧,叫大夫施了兩針才醒,郡主現在就您一個女兒了,您說您要離開金陵,她能不急麼,如今她病倒了,府裡上下沒個管事兒的,侯爺那也沒法子交代您的去處,叫郡主今後怎麼過呢!”
說着,柳眉還擠出了兩滴淚,裝着拿帕子擦起了面頰。
于是之趴在門前聽着屋裡的話,暗歎這位柳媽媽真是個妙人,戲演的夠真,說哭就哭。
長生回了客棧就禀了自己,那明惠郡主好端端的在府裡,就是被氣的面色紅了些。
于是之無奈的搖了搖頭,饒是自己對上柳媽媽恐也不是對手。
柳眉情真意切,說的周韻遲心頭松動,可又想起雲老太太,依舊别開臉犟聲道:“那侯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一日我也待不下去了,我養父養母的仇報不了,老太太還在那庵裡好端端的活着呢!”
柳眉歎了口氣,拿周家夫婦說話,“如若周老爺周夫人不希望您為她們報仇呢,周家夫婦都是善心人,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老太太還是您的祖母,縱使她不賢,周家夫婦也不希望您背上弑親的罪名,定是希望您清清白白的活在這世上,再說了您出了侯府又能去哪兒,莫不是回廊州?就算您回去了,守着那個空殼子院子,天上的周家人看到了不知道該有多着急,您就随我回去,安安穩穩在府裡過日子,再不濟您先回府看看郡主,她也是您的娘,她要是也去了,您心裡才樂意?”
柳眉又哄又逼,周韻遲毫無招架之手,恍惚的搖頭,“我心裡怎會樂意,我自然是希望母親日日安好的。”
“可姑娘你不在郡主身邊,她怎會安好,姑娘随我回去吧,您私自出走,銀瓶那丫頭都哭成了個淚人兒,瞧着可憐!”
适才,周韻遲心頭已有松動之意,這下心神已散,乖乖的跟着柳眉回府去了。
于是之在客棧前送周韻遲和柳眉上了馬車,自己也打道回府去了。
至于長生,早就溜回尋風家了。
兩人是醜正到的侯府。
踏入華瑞軒,周韻遲見明惠臉色灰敗的躺在榻上,像是大勢已去的樣子,屋子裡好大一股兒藥味,她忽的鼻腔一酸,跪在榻前哭道:“母親,是女兒回來了,我再不走了,母親可要好好的。”
……
第二日一早,安信侯府上下突然得知侯府主母病了,且病的嚴重,已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雲懷生每日忙軍務,女兒的及笄禮他都未親觀,也是第二日午飯時才回了趟侯府,才知曉。
匆匆進了華瑞軒的院子,一股兒蹿鼻的藥兒沖他撲來,他擔憂的進屋。
侯府的三位姑娘均來侍疾了。
雲懷生一回來,柳眉就讓她們三人回各自院裡去了。
雲懷生擔心妻子,要找大夫好好問一場,誰知方才還躺着的明惠,卻直直的坐了起來,他大遲一驚,滿目疑問。
柳眉淺淺一笑,把昨日的事情一一告訴了他。
雲懷生苦笑,“也就你們主仆兩人能想出這個法子!”
明惠身子靠在床邊,眉眼生動,一點生病的迹象都沒有,“多虧了柳眉。”
柳眉附和道:“我這個法子要是沒有郡主配合,隻怕是行不通的,咱們姑娘最是良善,一味強逼,不如示弱,至于這病容,我也有些醫術在身,隻消開兩副催吐的藥,隻是難為郡主了。”
說罷,主仆兩人相視一笑,這事兒雲懷生一陣唏噓,深感以後要多多顧些家裡,他才出去兩日,家裡就翻天覆地發生了這麼多事,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雅苑内,銀瓶委屈巴巴在周韻遲面前哭訴,
抽抽搭搭說話,“姑娘,姑娘也真是的,撇下我一人逃走,姑娘以後再這樣,我也絕不獨活。”
周韻遲心肝一顫,不敢看銀瓶,小心道:“我也是沒法子,你還有父母和兄嫂,我走了,過兩年你就能放出去與家人相聚了,跟着我隻是受苦,不值當。”
銀瓶聽了又是好一陣哭訴,最後周韻遲讨饒道:“以後我再不走了,将來你還要随着我嫁到夫家,香芍和香梨兩個丫頭還要你調教呢,你快别哭了罷。”
“當真!”銀瓶婆娑着雙眼,要一個準信兒。
周韻遲賣力的點了點頭。
帕子下,銀瓶偷笑,心道,還是柳媽媽教的話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