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徑直躍過她走向她身後的姑娘時,也讓明黛舉起的手有着凝滞的尴尬。
見他向自己走來,臉頰蹭地通紅得徹底的林婉娘貝齒輕咬嫣紅下唇,把準備好的水囊遞過去,“你還說,要不是我在府上聽他們說今日城南外會舉辦一場蹴鞠賽,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還會打蹴鞠。”
“蹴鞠而已,你要是喜歡看,我下次帶你一起。”燕珩接過林婉娘遞來的小羊皮水囊,仰頭喝下。
一滴水珠突兀地落在滾動的喉結上,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起伏。
——搖搖欲墜。
明黛目光上移,是少年豔紅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
又回想起了一個月前,他離開時的那個夜晚,高束着馬尾的少年爬到自己攀滿迎春花的牆頭,目光灼灼的說着那句——
“皎皎,你等我回來娶你,我一定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在話滾到嗓子邊時咽了回去,到了最後也僅是覺得眼前的一幕格外刺眼的轉身離開。
來時的和煦天氣在離開時,倒是落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靡靡細雨。
“明小姐,你等等我!”
“明小姐,我有話要和你說,能不能麻煩你等一下我。”
明黛剛離開不遠後,身後跟着傳來了一個小姑娘氣喘籲籲的呼吸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梨白月蓮裙擺晃動間轉過身,隻見蒙蒙雨霧中向她跑來的是先前在他屋裡頭,那位名叫林婉娘的姑娘。
明黛轉過身,嗓音是一貫的清冷,“不知道林姑娘攔下我,是為何事?”
先前屋内光線過于昏暗,導緻她都沒有仔細看過她的相貌,如今倒是看清了。
臉龐白皙,圓眼彎眸小嘴,像隻不谙世事的無辜小鹿。
更有着不同于上京城貴女們刻在骨子裡的循規蹈矩,像是開在漫山遍野的小雛菊,張揚又有活力。
“我,我,我......”林婉娘對上她清冷如雪的一張臉,臉頰蹭地紅透了的垂下了頭,很是小聲地說,“我是想要來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的,因為我一開始并不知道阿珩已經有未婚妻了,更不知道你和阿珩之間的事。”
“林姑娘現在知道了也不遲,說來我還得要感謝林姑娘救了世子,林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按理來說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明黛很稀松平常的道謝,卻吓得林婉娘忽然紅了眼眶的低下頭,像隻受了驚吓後怯生生的小兔子,仿佛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人。
“明二姑娘,你别忘了答應過本世子的事。”換下了绛紫色團花雲紋箭袖的燕珩換上了一貫張揚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踩着小朝靴,腰系玉扣蹀躞帶,行走間是一貫的張揚肆意,桀骜不馴。
隻是那雙對着她一貫含笑溫柔的桃花眼,此刻冰冷得帶着警告之意。
仿佛将她當成了那等欺淩弱小之輩。
即使清楚他是忘記了自己才會這樣的明黛壓下心中升起的酸澀感,輕輕搖頭,“我沒忘,我也好奇林姑娘攔住我,是想要和我說什麼。”
她雖難過,痛恨他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自己,但也沒有到為難另一個女人的程度。
知他誤會了的林婉娘羞赧的松開他的手,怯生生地看了明黛一眼,“明黛姐沒有欺負我,你不要誤會她,還有…是我有事來找明黛姐的。”
她說完,又在怯生生的猶豫中補上了一句,“明黛姐,你年齡比我大,我可以喊你一聲姐姐嗎。”
薄薄的雨霧中,穿着水藍色長裙的少女揚起濕潤的眼睛,滿臉依賴的喊着姐姐,恐是在鐵石心腸的人都拒絕不了。
對于她一口一個的姐姐,明黛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告訴她一聲,“林姑娘,我記得你的年齡和我差不多大,你喊我姐姐是否有些不合适,何況我家中已有幼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