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那麼懷疑過。” 明黛沒有絲毫畏懼的對上他眉眼間染上的兇戾,眉眼是一貫的清冷如雪,“對于今天的事,我有些話想要說,至于我想要說的是什麼,世子應該不會喜歡有别人在場聽見。”
燕珩斂了眉眼間寒意,對着林婉娘揚起下巴,“你先出去。”
正等着她跪下來給自己道歉的林婉娘不虞的震驚住了,更泛着委屈,“阿珩。”
燕珩僅是掃了她一眼,雖一字沒說,卻令林婉娘膽戰心驚的咬唇垂眸,“好嘛,我在外面等你。”
門槅合上的那一瞬間,燕珩擡腿坐下,慵懶的倚靠着椅背,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桌面,“明二姑娘真是好深的算計和手段,比之宮裡頭的娘娘都不遑多讓。”
玉佩一事雖事事都是意外,可細究之下卻非無迹可尋。
佩戴玉佩的宮縧,編繩多為大小花結環環相扣,輕易不會斷裂,被人拽玉時更不會輕易拽動,若是那人存心想拽,隻會連腰帶一同拽下。
可婉娘不但拽下,還在大庭廣衆之下砸碎了,還說出貶低庶出的言論,未免過于巧合了。
被人拐着彎罵心眼多,還是曾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未婚夫罵的明黛也不惱的端起茶壺給彼此倒了杯茶水,“何來的心機與手段,我的玉佩是那位林姑娘拽掉的,也是你的那位林姑娘事先羞辱我才會惹得我家小妹為我出頭,還當衆揚言了看不起庶出,此事談論到最後,我才是最深的受害人才對。”
明黛将茶水遞過去,“天熱,易肝火旺。”
白瓷杯裡飄悠悠着一朵菊花,意在提醒他當今聖上尤愛菊,也厭旁人拿他庶出的身份說事。
“明二小姐真是能言善辯,珩自愧不如。”燕珩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桌茶的菊花茶,随後緩緩收回眼。
“婉娘心善,可學不會你們這群一根頭發絲八百個心眼子的貴女做派,有話直說,本世子可不想和你待久了惹人誤會。”
沒想到他失憶後會厭她到如斯地步的明黛端起茶盞抿上一口,餘光則在臨摹着他的皮相輪廓。
眉如刀裁,高鼻薄唇,本是薄情的人卻生了雙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瞧着你時,便是要将滿天的繁星都摘了下來捧到自個面前。
長了那麼一副桃秾豔麗的好相貌,又舍得下身段十年如一日的哄着她,将她随口說的一句都記挂在心上,許她不納二色的誓言,更是從未流連過花街柳巷。
那麼一個人,一時之間說要她立馬舍棄,也不是能說舍就舍得了的。
明黛将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下,壓下上湧至喉間的苦澀,“今天的事,我希望不會在發生第二次,也希望世子能管教一下你家那位,不要在做出什麼惹人誤會的事來。”
玉佩碎了,剩下的美好回憶也得要一一從腦海中剔除才行。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由着傷口潰爛,不如用刀子剜出。
燕珩直起身,瞳孔逼近,“哦,看來明二姑娘的意思是要将一切過錯都推到了婉娘身上,更不承認自己慫恿庶妹打人之錯。”
“我沒錯。”
“是嗎。”燕珩涼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捧着白瓷茶杯的少女生得雪膚紅唇烏發,明珠仙露一樣的漂亮。
隻是這張冷冷清清的臉看着就古闆無趣,俨然是他最厭惡的一類女子,他又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子,還成為那些人眼裡的蠢貨。
腦海中又回想起那些人跟他說的,他像一條狗一樣整日圍着她身邊轉的場景,一張臉徹底黑沉下來,手中的折扇咔嚓一聲斷成為兩截。
任由他像瞧貨物一樣打量着自己的明黛大大方方不避不躲,問,“世子前幾日答應臣女的事,可還記得。”
“要是世子沒有忘的話,隻要世子在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不但可以帶林姑娘融入貴女的圈子,還能讓我姑母認她為義女,我想這個對于林姑娘來說很重要。”
燕珩垂眸睨她,“你的姑母不過是早已落魄的侯府,你當本世子稀罕嗎。”
明黛為什麼會好心提出讓伯母将林婉娘認做義女,自是想要搭上安陽王府,南陽侯府早已落寞,要是在找不到新的出路,恐不過五年就會在京中消聲滅迹。
“世子看不上眼不重要,但一個侯府義女的身份對于林姑娘來說應當很重要,況且我要世子答應的事也非傷天害理,偷奸耍滑之事。”簡而言之,這筆買賣不虧。
骨指半屈輕叩桌面的燕珩狹長的眼眸半眯,“你想要本世子做什麼。”
知他動搖了的明黛櫻唇綻放,“至于我的要求是什麼,還請世子今夜親自來府登門。”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僵持不下之時,門外的林婉娘捂着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阿珩,我的臉好疼啊,我的臉該不會爛了吧。”
“阿珩,你能不能帶我去看下大夫,我的臉真的好疼。”
在他即将推門出去時,将桌上茶具全推落在地的明黛凄厲無助的喊道:“世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