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轉動着手中的薄胎蘭花杯,眼皮掠起,“哦,那照林姑娘的意思,我就應該不吃不喝把自己省下的錢,全部捐給流離失所的百姓才對,是嗎。”
“明黛姐要是真的願意,百姓們肯定會念你一個好的。”林婉娘貪婪地看着她耳墜上鑲嵌的明潤珍珠,說出來的話振振有詞。
“你花那麼多錢買一些華而不實的金銀珠寶戴在身上滿足自己私欲,還不如把這些錢省下來給我,這樣我們不但能救助更多的百姓,還能讓大家知道明黛姐你是個好人,還能贖你們挪用了那麼多民脂民膏的罪。”
要不是偷用了民脂民膏,她哪裡會那麼有錢!
“噗”,明黛簡直是要被她貪得無厭的小人嘴臉給笑到了,“哦,那我在這裡倒是想要問林姑娘一句,天底下的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你就非得盯着我一個未出閣女子的錢袋子看,不知情的恐還以為你惦記别人的錢很久了。”
“你說我花的是民脂民膏,那你現在身上穿的,戴的又有哪一件和我不是一樣,在我提出要來這裡吃飯的時候,林姑娘為什麼又不拒絕呢?你也說了,在這裡吃一頓飯的錢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如此心善得為百姓着想的你,不應該義正詞嚴的拒絕才對嘛
。”明黛不過随意掃了她一眼,卻氣得她臉色發黑,身體哆嗦。
自覺被羞辱的林婉娘拍桌站起來,嗓音倏然拔高,更多的是被人給誤解後的委屈,“明黛姐,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那麼讨厭我,就連我的話都要惡意曲解。”
她吼完,晶瑩的淚珠開始順着臉頰往下滾落,泛紅的鼻翼抽搦,“我知道明黛姐家世才貌都比我好,我也自認比不上你,但是這些都不是你能随意污蔑我的理由。”
“夠了!”燕珩宛如鷹隼的雙眼盯着明黛,“你确實要跪下來向婉娘道歉,婉娘和你們這群不知人間疾苦,窮奢極欲,自私自利得為了一頭簪子争個你死我活的貴女可不一樣。”
好一個自私自利,窮奢極欲!
他可真懂得如何殺人誅心!
很快,點的菜端了上來,也在無形間消弭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窗邊臨湖,有熹熹暖陽從梅花格子窗懶懶地灑進來。
明黛正要給自己夾一筷子桂花蜜藕,本在吃飯的燕珩忽然沉下臉來,一把将她正準備夾的桂花蜜藕端走,生氣道,“你忘記了你對蓮藕過敏嗎。”
不止是明黛,就連燕珩也被自己下意識的舉動給弄得臉色忽青忽白得難看。
因為這個舉動是下意識的,也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連他想要否認都做不了反駁。
指尖攏緊筷子的明黛心尖一跳,随後又自嘲的松開。
你看,他的潛意識裡還愛着她,但他的心裡眼裡都住進了另一個女人,多可怕啊。
“阿珩,你在做什麼………”
燕珩對上林婉娘難過又震驚的小臉,連忙解釋道,“婉娘,你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此時的燕珩竟發現自己的舌頭像是打成了結,更不知從何解釋。
林婉娘憤恨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心下更恐慌他要是恢複了記憶怎麼辦,拉着他的手臂輕晃,撒嬌起來,“阿珩,這個螃蟹要怎麼吃呀,我以前都沒有見過那麼大的螃蟹。”
雖然還沒有到吃蟹的季節,可是有些蟹經過一個冬天的養精蓄銳,如今正是蟹肥黃鮮。
愛吃蟹和蝦,但不喜歡動手,每一次都等着他剝好蟹肉放進自己碗裡的明黛看見的是。
燕珩将剝好的螃蟹腿放進林婉娘碗裡,含笑的注視着她,“你不用學,以後你想吃螃蟹我就剝給你吃。”
“阿珩,你對我也太寵了吧,小心把我養成一個四肢不勤的小廢物了該怎麼辦。”
“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啊。”燕珩說這句話時,不知為何有些煩躁的心虛,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脫口而出這些話。
“哼,你就會說好話哄我,但我喜歡聽。”林婉娘得意的撚起一塊蟹腿肉遞到燕珩的嘴邊,又揚眉挑釁地看向明黛。
“這個好好吃,阿珩你嘗一下。”
明黛記得燕珩不愛吃蟹,除非是自己喂給他吃。
她以為他會拒絕的,但他沒有,也更讓剛才還覺得他即使失憶了,動作仍記得愛她的自己像個蠢貨。
就連往常喜歡的佳肴吃進嘴裡,都滿是味如嚼蠟的難吃。
一頓飯吃完後,天已經黑了。
燕珩招來小二買完單後,雙手撐在桌面上,口吻看似戲谑,實際上以不耐至極,“吃完飯,本世子總能走了吧,明二小姐。”
端着一杯大麥茶消食的明黛放下茶杯,擡眸和他目光對上,“世子說了答應陪我一天,那就一個時辰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