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刺痛的明黛咬緊牙關,以手撐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可是還沒走兩步,就是腳踝一疼再次倒在地上,就連那道聲音也離她越來越近,莫大的恐慌也要将她徹底吞噬時。
她發現了,随着風飄來的聲音很是熟悉,而且像是表哥的聲音。
“表妹,是我,淮止表哥。”
“表妹,你在不在這裡,你要是在的話回我一聲。”
拖着受傷的腳的明黛聽到表哥的聲音時,先是不可置信,随後湧現而出的狂喜,朝他回話喊道,“表哥,這裡!我在這裡!”
她剛喊完沒多久,如被墨水暈染的遠處就明起了一盞盈盈微光。
那光是那麼的小,那麼的微弱,就連盛夏裡的螢火蟲都比不上。
可就是随着那麼一點點螢火蟲的光亮逐漸靠近後,是明黛能聽見自己心髒不斷跳動的劇烈聲響。
那燈光也從一開始螢火之光變成了碗扣大小,而後是挂在檐下的燈籠,最後是那對她來說,明亮得宛如白晝的光亮。
随着亮光逐漸靠近,也讓打着燈籠的人的臉逐漸顯現。
因為跑得太近,連頭發都亂了,就連鞋子都險些跑掉一隻的周淮止看見她的時候,那顆一直高高挂起的心才終于往下放了,拍着胸口直對老天謝天謝地。
又注意到高高她腫起來的腳踝,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表妹你放心好了,等回去後,我一定不會放過那群人的!”
将裙擺往下拉,遮住腳的明黛見到表哥後,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更多的是疑惑,“表哥,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而且還那麼晚了。
“我那麼晚見你還沒有回家,我有些擔心你。”周淮止生怕她誤會什麼,連忙漲紅了臉解釋,“我白天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的背影很像你,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是見你那麼晚還沒回家,我就想着,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你。”
其實他一開始也不能那麼肯定表妹就在山上,隻是準備上山的時候遇到了兩個要下山的男人,才讓他懷疑表妹會不會就在山上。
好在他猜對了,要不然表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山上過夜,不知道得有多害怕。
周淮止把燈籠放在一側,看着表妹用羅裙蓋住的腳,抿了抿唇,“表妹的腳是不是崴到了。”
疼得臉色發白的明黛也不否認,但仍是要說,“我還是能走下山的,就是得需要表哥你扶我一下才行。”
“你腳都崴到了,還逞什麼強。”周淮止見她那麼不安心自己的身體,頓時有些生氣的背對着她蹲下,“上來,我背你。”
“不用,表哥你扶着我就好,我還是能走的。”即使對方是表哥,但對明黛來說也屬外男,何況她在過不久就要成婚了。
“表妹,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表哥,你可以适當依靠一下我這個表哥的。”周淮止又氣呼呼的說,“我是男人,理應要照顧你,而且你又是我表妹,我這個當表哥的,哪裡能在你受傷的時候對你置之不理,要不然讓我爹娘知道了,不知道得要指着我的鼻子罵多少天。”
抿着唇的明黛掀開羅裙一角,露出紅腫得快連鞋子都要穿不上的腳,還有倔強着說要背自己,要不然就不走的表哥。
恍惚間,她想起了燕珩。
那個時候的她也是不小心崴到了腳,周圍又沒有大人,更找不到别人來幫忙,是年僅不過十三歲的燕珩咬着牙,哪怕頭發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兩條腿都開始打顫了,仍是堅持着要背着自己下山。
在自己問起來的時候,還龇着牙說,“不累,一點都不累。”
“皎皎那麼的輕,還是得要多吃點才行,要不然小心以後長不高了怎麼辦。”
可是怎麼能不累,兩千多米高的山一個人走都會累,何況是背着另一個人。
明黛趴在表哥的背上,忽然鼻子發堵得厲害地問,“表哥,你說一個人怎麼能在失憶後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表妹你指的是那位安陽王世子嗎。”周淮止在她開口的那瞬間,基本就能肯定了,關于表妹那位未婚夫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了大概。
他擡頭看着天上挂着的一輪彎月,又低頭看着腳下凹凸不平又雜草橫生的山路,“我不知道一個人在失憶後為什麼會變成另一個人,我隻知道要是在失憶後會忘記自己所愛的人,那隻能說明他愛得不夠深,要不然為什麼其他人都能記住,唯獨自己深愛的人記不住。”
是啊,如果真的是深愛,為什麼誰都會記得,唯獨把她明黛給忘了。
說到底,也隻是不夠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