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堅定道:“腳酸了。”
見證他欺騙自己全過程的羅雨風:……
她咬出了一個字:“行。”
自家夫郎裝柔弱也不是第一次了,從前在竹林時他便煞有其事地說過在馬車下走得累。
後來見他做“躺下再起來”的動作半點都不帶喘的,便知此人張嘴就來,都是假的。
羅雨風在心中扼腕。
那個時候還未“欺負”過他,如今卻是“欺負”過了,說什麼也晚了。
還能怎麼辦?寵着吧。
她面無表情地拽過了小皇子,帶着他悄摸摸地往隊伍後面躲。
聽小皇子嘴貧就像是聽小曲,樂完也便罷了,她沒忘記自己躲閑的初心。
“四郎從小便準頭好,來同阿秭阿兄們一起比比吧?”
羅雨風狠狠地閉了下眼睛,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
從前同嘉瑞王一起讀書的時候,便知道這人慣是個愛找事的,那時嘉瑞膽子還小些,被吓一吓就老實了,如今大了便膽肥了,覺得自己到底是個王女,沒人能将她如何。
不可否認的是,她想得很對……
想扳倒一位奪嫡的親王不難,但若是想扳倒一個閑散親王,就需要好好地籌劃借口了。
更何況,這也不是一位世俗意義上的閑散親王,而是通過厘降鞏固了自己價值的親王。
可有那個功夫,經營什麼不好呢?
羅雨風自然沒有興趣去對付她,因此她越是湊上來,羅雨風便越是煩躁。
因為一隻螞蟻總想往和尚的鞋底下鑽……
羅雨風腹诽:反正你資質不好,武功平平,不用上場丢人。
她正想佯裝沒聽見,便見聖人因着嘉瑞的話注意到了他們,有腔有調地高聲說道:“義甯,你可要來試試啊?”
羅雨風:……
說好的“四郎準頭好”呢?跟我有什麼關系啊?
這世上就不該有什麼“伴侶一體”的教化!
她從剛剛鑽進的人群中費勁巴拉地擠了出來。
衆人見她雖是戴了輕甲,但裡面穿的卻是件長袍,袖子也是不窄,一看就不是認真打獵的派頭。
她面無表情地擡起了這袖子,抱了個禮。
“臣遵旨。”
紀懷皓見梓君已經被揪出來了,自然也跟在她身後行了禮。
羅雨風餘光瞥見他,氣不打一處來。
二人接過了中官呈上的弓,羅雨風許久沒碰這東西,拉了一下找找感覺,随後立馬放下了,絕不多使一分力氣。
男子的輕笑聲不遠不近地傳了過來,她轉頭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慶王,此時還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呢!
羅雨風也不理他,兀自把頭轉過去了。
身邊陽光被人遮擋了一半,小皇子側過了身,在她耳邊說道:“梓君看我赢了他。”
他音色向來很低,此時又是在輕聲耳語,羅雨風覺得癢,便歪頭躲了一小下,适才擡頭看他,雀躍道:“真的?”
紀懷皓唇邊含笑,點了點頭。
羅雨風突然變覺得這項活動有些趣味了。
鑼鼓響起,衆人引弓,一聲令下,數箭齊發。
她卻是略慢了一步。
從前,普通弓兵如果用一石的弓打侯,具備殺傷力需得在六十步以内,練得好的就算他七八十步,如今大家都有武功傍身,如果原地不動,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而今天這侯設的是百五十步,對别人而言羅雨風不清楚,反正對她而言,已經是很遠了。
說白了,這侯,她看都要看不見了!隻勉強能看到一小點殘影晃來晃去的,這天邊的小鳥都比它清楚些。
羅雨風看不清東西的時候,就像自家的蛇,是靠聲音,氣味和溫度來獲取位置的。
可侯不會動,也沒聲音,就是個死物,令她對外界的感知毫無用武之地。
但還有風……
打中不難,難的是不能控制自己打中哪個顔色。
若是風能再大些便好了。
她快速地放棄了瞄侯,轉而看别人。
小皇子說他能赢來着……
羅雨風用餘光看向了他。
修長有力的手臂拉開了弓,手指經絡微微鼓起,在陽光下不是青色的,而是泛藍泛紫,将肌膚襯得如白玉一般,弓弦繃緊,蓄勢待發。
羅雨風凝了凝神,又掂量了一遍他的高度,角度,再加上一點點直覺……
她刻意擺偏了些。
直至松手的時候,她還在想,也不知道小皇子靠不靠譜……
視線中突然揚起了一縷青絲。
起風了。
羅雨風:……
好巧不巧,打的時候不起風,剛打完就起風。
她面無表情地放下了弓。
看來今日運氣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