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懷皓自是依着她的。
“那我們便去看看。”
羅雨風沒有立即應答,而是喃聲道:“你說這世上真有佛嗎?”
紀懷皓沒想到她對人和事謹慎,對神佛也是如此,可謂是十分全面地珍惜生命了。
他輕笑了一聲,柔聲安慰道:“便是有佛,梓君所做之事也是為國為民,佛祖不會怪罪的。”
羅雨風看了他一眼,剛有些感動,便聽他接着說:“退一萬步說,就算佛祖怪罪了,梓君也可信道。”
羅雨風:……
傳教來的太突然。
雖然很不正經,但也不無幾分道理……
她眼神逐漸掙紮起來。
紀懷皓見了她這樣子,動了動喉嚨,繼續引誘道:“再者,梓君看了那些,但不拿走,自己也不練,更不同旁人說,怎麼能算偷呢……”
銀墜後的杏眼微微睜大。
紀懷皓忽然感到自己的臉頰被人捧住,氣色好到幾近豔紅的唇湊近,“吧唧”一聲親在了他露出的額頭上。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羅雨風說完,就悄咪咪地起身,往林子外去了。
紀懷皓愣在原地,緩緩擡手,觸在了額上,是暖暖的……
是她軟軟的……
“走呀。”
紀懷皓回過神,一起身,身上噼裡啪啦掉下了許多遮掩物。
“小心些!”
羅雨風的傳音聽着都有些遠了。
紀懷皓随意掃了兩下,趕緊追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羅雨風和紀懷皓在林中摘了金屬物件,防止待會兒發出聲響,然後系上了黑色面巾。
羅雨風腳步一頓,突然将小皇子攬到了胸前,然後把他的頭壓低了,還用胳膊遮了遮月光。
紀懷皓:!?
他剛躲了一下,便被羅雨風按了回去,反而比先前貼得還近,透着衣料都能感受她的體溫。
紀懷皓的喉嚨一緊,勉強沉住了氣。
羅雨風掏出了她在觀音殿順的簽,遞到了紀懷皓面前:“你看這上面寫的什麼?”
紀懷皓快速接過,隻看了一眼,便低聲笑了起來。
“寫着大吉……”
他動了動手指,将簽遞還了出去:“還說我們是梅竹壽老松呢。”
羅雨風被這“什麼壽什麼老”的膩歪詞彙驚了一下,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她“嗖”地拿回簽。
“上面是這麼寫……”
簽擺在眼前,黑湫湫的,什麼也看不見。
她加重了咬字:“……的。”
疑問句成了陳述句。
羅雨風松開了懷皓,無奈道:“行吧……反正大吉總是好的。”
她這輩子就沒蔔出過上吉,估計是活得太順了,已經占據了所有運氣。
如今摸了摸小皇子的手,就蔔出了上吉,可見小皇子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
大官還把他當災星,分明就是祥瑞,不識貨的老東西……
羅雨風問:“你是不是比常人看得清楚些?”
紀懷皓直起身理了理衣裳,心不在焉道:“是有些。”
羅雨風歎氣:“真是令人豔羨,你也太不驕傲了。”
紀懷皓一愣。
他也是聽過些誇贊的,卻從未被人羨慕過什麼……
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我來做梓君的第二雙眼睛。”
羅雨風沒有回應,隻笑了一聲,狡黠道:“郎君既能看得那麼清楚,看書之事便交與你了。”
紀懷皓:……
虧她先前還糾結了那麼久,自己竟是不動手的……
他輕笑道:“梓君放心。”
羅雨風進一步提出了要求。
“最好不要碰人,也不要留痕迹。”
她說的不是傷人,而是碰人,就是說連迷暈都是不行的。
在層層看守下,偷盜本來就難,若是謹慎起來,更是個難上加難的活計……
但梓君已然要求了。
紀懷皓笑道:“定會将事情辦得萬無一失。”
羅雨風偏了下頭。
男子穩重起來确實是有份獨特的魅力……
怪不得京中有那麼多娘子喜歡羽珂。
“事不宜遲,走吧。”
前殿的禅音與燈光沒有任何消弱的迹象,他倆繞過巡查的武僧,從少林寺後牆翻了進去,接近了法堂。
此處離正殿隻隔着一庭一牆,在這個距離行竊,跟在大和尚眼巴前偷燈油也沒什麼區别。。
紀懷皓突然發現,自己感受不到羅雨風的氣息了。
他蓦然回頭。
跟在他身後的羅雨風挑了下眉梢。
紀懷皓松了口氣。
還好,人還在。
隻是……
他牽了下對方的手肘,便見羅雨風跟了上來。
較平時遲緩些……
指尖感受不到人體該有的的溫度,氣息微弱,仿佛一個将死之人。
不知道她又給自己下了什麼蠱……總之,在這種狀态下,她應該堅持不了很久。
紀懷皓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