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風皺眉:“你為何總要拉着我姊弟二人跟你同行?”
誰知明泉嘻嘻一笑:“你倒是說在點子上,我并非是在意你,而是在意這位郎君呢。”
羅雨風心中警鈴大作!
他倆早就聯絡好了,擱這演我呢吧!
話雖如此,羅雨風動作卻很快,立即将紀懷皓往自己身後拽了一把。
可惜紀懷皓是個七尺七寸的男兒,被塞到她身後也沒有半分柔弱的架勢,反倒像根可靠的柱子似的。
那根柱子彎了彎眼睛。
羅雨風沉默了半響,适才笑笑。
“我隻聽聞着和尚最愛拉人皈依,不曾想道士也是如此。”
明泉聽見她将自己與和尚作比,眼見是不開心了。
“大象無形,道隐無名。哪裡用得着我來傳教?我一瞧便知他與我道家有緣,因此實話實說罷了,并未是什麼托詞。”
羅雨風詭異地停頓了。
她回頭看了看紀懷皓。
确實帶着遮風的帽子和圍巾。
“……他連臉都沒露出來,你是怎地看出他有緣的。”
道長神秘一笑,甩動了一下拂塵。
“他心中有道,眼中有神。”
羅雨風:……
她又回頭看向了那雙眼睛。
确實是易容了,普普通通的雙眼皮,瞧不出鳳目的影子。
就連目光也沒什麼奇處,從大街上走過十個路人,七八個都是這樣的眼神。
話說回來,對着大風大雪趕路,别說人了,就算拉來一頭馬,一頭牛,也不會看出第二種眼神!
再說了,什麼叫心中有道?你又看不見他的心,道又是什麼道?
她由衷地發出了感慨:神秘的中原人!
看來,便是躲過了和尚他心通,也未必能躲過這群玄妙的道士了。
她撇了撇嘴,岔開了話題。
“再說吧,我姊弟二人打算在此處休息休息,你可能幫忙做個引薦?”
明泉見她态度松動,十分高興。
“這有什麼?你們同我去村長家借住便是了。”
二人跟着來到村長家,原鹿在馬廄旁打了個響鼻,看來也是餓了。
羅雨風摸了摸它的頭,手肘正巧碰到了站在原鹿旁邊的紀懷皓。
紀懷皓朝她讨好地笑了笑。
羅雨風面上淡淡的,不予置評。
村長招呼道:“道長!呃……”
村長看向羅雨風和紀懷皓。
羅雨風道:“山斷雲。”
紀懷皓:“山留月。”
村長:“哦哦!二位俠士,快快請進!請進!這髒東西鬧事,刮來了一陣妖風,要凍死個人!”
道士接話道:“貧道已将他降伏,想來明日風便能停了。”
羅雨風沉默。
降伏了什麼?什麼被降伏了?
羅雨風看向笑吟吟的明泉,企圖在她眼中尋找到一絲心虛。
對方坦然望了回來,不知道是真的臉皮厚,還是并不覺得自己被人看破了。
旁的不說,此人的道心确實十分堅定。
一旁的村長出聲附和:“哎,當真是托了道長的福,不然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明兒就是天日了,大家夥兒都忙着呢!哦,二位俠士是遠方來的,不知道吧,天日就是天帝的誕辰呐,家家戶戶都是要拜天祈福的,是吧道長?”
明泉點了點頭。
“我們風靈觀有個規矩,每逢節日,都會下山看看。”
羅雨風不是不清楚中原人的習俗,對此也多有準備,隻是沒想到一撞就能撞上。
她扭過頭跟村長要了間屋子。
“我們想先放下行李。”
村長見他二人不似尋常百姓,自然也是好言相待,不想得罪。
“嗐,我這有的是空屋!褔娘!先請道長去廳裡坐,我帶二位俠士去屋裡頭。”
村長老婆從屋裡出來,熱情地将明泉帶走了。
羅雨風二人則跟着村長去了廂房。
畢竟是一村之長,家中确實寬敞闆正。
客房中一張床,一件櫃,一套桌椅,雖無有花紋裝飾,卻打掃得井井有條,想來平日都是有人來往的。
羅雨風道了聲謝,村長囑咐他們收拾好了就去廳裡吃飯,羅雨風笑着應下了。
等村長走了,紀懷皓趕緊表起忠心。
“梓君信我,我當真不知。”
羅雨風隻放行李,并不說話。
紀懷皓抿了抿唇,輕聲道:“梓君用解憶試試便知……”
羅雨風依舊沒有搭話。
那又不是話本裡的搜魂術。
他既有了防範,便也不好再試了。
羅雨風有她自己的盤算。
風靈觀乃當世女功之首,立國時便曾受封過,原本與官家聯系是極密切的,但當今聖人是男兒身,本就與女功沒了牽扯,又因玉夫人早産之事,與風靈觀有了嫌隙。
在羅雨風記憶裡,風靈觀的道士并不出入宮廷。
忠安郡王府更不必說了,一院子武将,連隻鴿子飛出去了都有人知道。
紀懷皓還真就未必與鳳靈觀有這麼密切的關系。
除非在他們出京之後……
鑒于紀懷皓已經同宮裡傳了消息,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