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風倏地睜眼,起身行至門邊。
一人默默地站到了她的身後,撬開了腰間的刀鞘。
羅雨風按住了他的手。
木門又被敲了四下。
“明泉道長,我阿爹醒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羅雨風松了口氣。
她知道明泉這兩日會去照看犯了瘋症的病人。估計是病人的家屬找來了。
“道長?奇怪……怎麼沒人。”
另一人質疑道:“是住在這兒嗎?這院子門都爛了……”
“是吧,道長打聽住處時,還是我娘跟他說此處有個空院子……怪了,這院門原先沒壞呀。”
“嗐,肯定是看這兒太破,自己又出去尋住處了。礙于情面,沒同你們打招呼。”
“不對不對……這石桌子上還有好些油紙包呢。”
門又被推了兩下。
“門也從裡面栓着呢!”
“等等,這裡為什麼會沒人住來着?”
二人對視一眼,腿都有些發軟了。
“鬧鬧鬼了!!!”
羅雨風眯了下眼睛,回憶起這個屋子裡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突然一聲大喝。
“嘿!做什麼呢?!”
“啊啊啊!!!吓死我了。原來是道長!那這屋裡……”
明泉忙道:“快快出來,别站在那。”
“啊?”
明泉急了:“快點啊!”
“哦哦哦!”
果然有厲鬼!這麼厲害的道長都搞不定!
二人落荒而逃,生怕跑晚了一步被鬼抓走。
羅雨風:……
鎮民怕鬼,羅雨風也可以理解。但明泉又不怕鬼。據她所言,就好像屋裡有個洪水猛獸,随時都能給出一刀似的。
她回頭看了眼紀懷皓。此人正自上而下地看着自己,手上按着刀鞘,蓄勢待發。
突然覺得這比喻也不誇張。
院外又是一陣交談。聽着聲音是明泉跟着這兩名鎮民走了。
羅雨風這才開門,翻開了昨日放在石桌上的幾個油紙包。
片刻後,她微微眯了下眼睛。
好像少了一些……
她沒有猶豫多久,就合上了紙袋子。轉而撿了院子角落裡的幹柴,打算生火燒水。
一隻手将幹柴接了過來。她擡頭,看到了紀懷皓冷若冰霜的臉。
羅雨風挑了下眉梢。
“你會?”
紀懷皓皺了皺眉,搶過了她手裡的火折子。
羅雨風聳肩,去準備他的藥材了。等再回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紀懷皓估計是沒有用過這麼難用的柴,一張冷傲的臉上多了兩抹淡淡的灰。此時正擡着頭,颦眉看着自己。
羅雨風笑着伸手,幫他擦了擦。
“嬌氣……”
合該是這樣的,他應錦衣玉食,萬人侍奉,别說是不好的柴,就是最好的炭,都不必會用。
她眼睫微顫,低柔道:“做的不錯,下次就交給你了。”
可羅雨風就喜歡看他心甘情願地沾泥……畢竟一個瘋子懂什麼心不甘,情不願呢?
紀懷皓微微提起了唇角,蹭着她的掌心,點了點頭。
待明泉再回來時,紀懷皓已經喝過藥了,正要被羅雨風勸去休息。
明泉看見他,緊緊地貼着牆根走,滿臉寫着“不敢惹”。但還是忍不住跟羅雨風搭話道:“你猜怎麼着?”
羅雨風笑了笑,心道此事好猜,但還是佯裝不知情。
“怎麼?”
“城門開了!”
羅雨風放下了碗。
“不抓人了?”
“不抓了不抓了!”
言至此處,明泉滿臉地一言難盡。
“衙門說那幫胡人都是漢人假扮的,就是為了騙錢!奈何技術太差,隻能用□□糊弄人。沒想到今日弄假成真,誤殺了一個同伴,所以卷鋪蓋跑了!”
羅雨風“哦”了一聲。
“中原人果真狡猾。如此一來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明泉擺了擺手。
“嗐,官府的事……”
她似乎對官府沒有半點興趣。看到石桌上的冷菜,奇怪道:“怎麼沒吃?”
羅雨風說:“昨天我們一起吃過後,你還吃過嗎?”
明泉不開心道:“我哪顧得上啊!就剛才出去被人家招待了一頓。”
羅雨風點點頭。
“那群看血戲的百姓已經好了?”
明泉說:“可不是?就算有些精神萎靡,也大差不差了。”
她又看向紀懷皓,歎了口氣。
“唉,就是這小子……”
羅雨風問:“你還有别的辦法嗎?”
明泉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