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春瞪他,好像要把他吃了。
施之謂生氣至極,“你是她哥哥,你就不怕?”
陸之山目光流轉到蘇祈春臉上,蘇祈春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才不在意她,他都有别的小女郎了,就不在意她這個妹妹了。
蘇祈春突然鼻子很酸,她強忍着淚,一把抓住老豬手裡的鈴铛,昂頭道:“玩就玩,誰怕誰?”
台上人退下,隻剩陸之山和蘇祈春在台上。
老豬在台下說:“還請陸公子蒙眼,站在台中間,纖纖小女郎将鈴铛舉過頭頂,繞着陸公子轉圈跑,但切記,不能靠近陸公子。”
蘇祈春手心出滿了汗,汗水濕潤滑膩地粘在手指上,鈴铛上,蘇祈春連擦幾次手心,才勉強能抓緊鈴铛。
陸之山蒙上白布,面向蘇祈春的方向,嘴角輕笑,“纖纖。”
蘇祈春不想理他,臉别向另一邊,等了會兒,陸之山又喚她,她不耐煩地回頭問:“怎麼了?”
陸之山蒙眼的樣子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眼眸深處,突突的心跳一點一點地在胸腔裡放大,仿佛在喚醒她那些陳舊的記憶。
她的心忽然軟軟的,連着氣呼呼的臉也平靜下來。
“好了,别說了,快點兒來!”
台子側邊擂起了鼓,咚咚隆隆地響,蘇祈春舉起鈴铛,踏着鼓點跑。
鈴铛随着蘇祈春晃動的身子叮鈴鈴鈴地響着,起初鼓聲很慢,蘇祈春跑得不快,後來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密,蘇祈春發足狂奔,手中的鈴聲也逐漸淩亂繁雜。
蘇祈春因為劇烈奔跑而氣喘不已,她擦了擦落在眼皮上的汗,看向陸之山。
陸之山立在台中,眼睛掩蓋了他的神情,他側着耳朵,手中銀針緊捏,好像随時會發出銀針,但又遲遲沒有行動。
台下人都等得不耐煩了,嚷嚷:“怎麼還不射?”
蘇祈春發間的汗順着白皙的額頭緩緩落下,耳邊的鼓點更加急促,好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她的腿不受控制地跟着狂跑,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地用盡。
到了最後,她甚至不想生死輸赢,隻希望陸之山能快些射出銀針,因為她實在已經沒有力氣了。
“纖纖!”施之謂一聲大喊。
蘇祈春張開無力的眼眸,腳下猛然一崴,身子斜斜倒去,手中的鈴铛也跟着她一起倒下。
而此時,陸之山手中的銀針已發出。
銀針穿破兩人之間的風,向她沖來。
若是蘇祈春就此倒下,鈴铛也會跟着一起倒,那陸之山一定不能射中,但她又無武功,怎能使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直起?
台下人一目不眨地看着台上的情形。
蘇祈春咬咬牙,将鈴铛往天上使勁一扔,自己的身子也因為用力而更快地下墜倒下。
“叮”銀針觸碰鈴铛的清脆聲音跟着蘇祈春倒下的聲音一起響起。
台下瞬間喧鬧一片,“好厲害!好厲害!”“這樣還能中?還真是心有靈犀!”
蘇祈春被撞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疼,她掙紮地撐起身子,嘴裡咕哝:“分明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一個長長的身影覆蓋在她頭頂,陸之山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腕看她手背的傷,皺眉問:“疼不疼?”
蘇祈春才不想理他,要不是他,她才不會受傷。
陸之山手心内力溫煦地滑過蘇祈春的傷處,他伸手想要擦去蘇祈春臉上的污漬,卻在半路停下,輕輕地說:“纖纖和我果然是最心有靈犀的。”
陸之山帶着幾分微冷幾分溫柔幾分漫不經心的聲音慢慢流過蘇祈春的耳膜,滑向她的心窩,她霎時間心裡暖暖的,連生氣都忘了。
老豬走到台上,手裡捧着一個朱紅色的劍盒,笑吟吟道:“剛剛那出心有靈犀,我家主人看得十分歡喜,這飲冰劍就此奉上,兩位,請拿吧。”
陸之山扶着蘇祈春站穩,他一步步走到劍盒前,從劍盒中取出那柄飲冰劍。
他握緊它,不由自主地揮動它。
蘇祈春曾見過一次陸之山使劍,但這一次,卻格外不一樣,他用的劍招很奇怪,欲近還遠,欲退又前,人看不見劍,劍看不見人。
幾招過後,堂内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老豬最先反應過來,笑着問:“陸公子,此劍如何啊?”
“飲冰劍當然名不虛傳啊!”台下人吵嚷,方才的一出劍招那樣傳神,若不是因為飲冰劍,如何能使得出?
陸之山凝視劍身,許久,他手一松,飲冰劍落在地上。
他擦擦手,淡聲道:“這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