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少年郎
兩人年歲相近,又都是難得的标緻人物,難免被人認成夫妻,再加上,蘇祈春梳着婦人發髻,别人很難不多想。
李元禮話一出口,店小二等一衆人都往她這裡看,她是不想搭理李元禮的,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她被看得不自在極了,隻好不情願地“嗯”一聲。
聽到這一聲,李元禮頓時眉開眼笑,像個平常人家的丈夫一般,緩緩伸手等着娘子主動伸過來的手,目光溫柔,滿是笑意。
這店小二還從未見過李元禮這般模樣,他印象中的李元禮多金但淩厲,每次見他,他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會給他們,這般柔軟的樣子,他也是第一次見。
蘇祈春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手,心裡浮起深深的厭惡,她看也沒有多看一眼,扭身往屋子裡走,隻留下李元禮和店小二面面相觑。
李元禮的臉自然又沉下來,店小二常年在此處來往,見多了人,腦子自然機靈些,他見不對,打趣說道:“夫人這是害羞了。”
李元禮隻覺得頭疼,不想聽店小二多說,揮揮手讓他趕緊滾。
常春縣外面雖冷,但屋子裡燃滿了火爐,暖和得如同春日,蘇祈春待了一會兒便覺得渾身燥熱,臉頰上也染上因太熱而升起的紅暈,她将外面的鵝黃氅衣脫下,搭在椅背上,扭身的時候,正瞧見走進來的李元禮,身子很快又扭回來。
她聽着李元禮走進來的聲音,直到他在身邊坐下,兩人默默地吃着飯菜,誰也不說一句話。
屋子裡熱,蘇祈春長了凍瘡的手暖了一會兒便開始癢起來,她初時能忍,後來越來越癢,她忍不住來回地蹭,蹭得凍瘡處越來越紅。
身旁那人紋絲不動,淡然地吃完飯,又閉了會兒目,之後緩緩睜開眼,喚了小二過來,低聲囑咐了什麼。
蘇祈春忍着癢吃了幾口飯,店小二進來收拾時,瞧見她的手,連忙說:“夫人得忍忍,可不能亂抓,否則一定會留疤。”
蘇祈春自幼學醫,如何不懂這個道理,奈何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手頭什麼藥草都沒有,更不用提醫治了。
她還想多和店小二說幾句,從他那找點兒藥草,身旁那人便冷着臉站起來,店小二頓時噤聲,不再和蘇祈春說下去。
說到底,蘇祈春仍然是個被困住的人,在李元禮面前,她沒什麼自由。眼見着李元禮往外走,她也不得不起身跟着,店小二在後面喊:“夫人慢點兒。”
這酒樓環境清雅,人不多,來的人都衣着光鮮,氣度不凡,二樓都是包廂,更加安靜。
蘇祈春跨過門檻,正巧隔壁的人也走了出來,離得不遠,是以蘇祈春能聽到女子清鈴的聲音,“你怎麼整天一副冷冰冰的不高興的樣子?到底是誰惹你了?”
那女子一身紅衣,張揚熱烈,聽到他們這邊的聲音,也看過來,目光落在蘇祈春身上,盯了一會兒,很明顯地皺了皺眉,喃喃自語:“奇怪,這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蘇祈春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三年前,他們剛來常春縣時,曲紅绡正在比武招親,依着方才店小二的話,想必三年前的那次比武招親她并未得償所願,所以到今日才找到意中人。
隔着一段距離,店小二彎腰跟曲紅绡行了個禮,曲紅绡順勢問:“這是哪來的客人?從前沒見過。”
店小二回頭望了望李元禮二人,得到李元禮眼神示意後,店小二為曲紅绡一一介紹,說到“夫人”二字時,蘇祈春聽得渾身不自在。
曲紅绡也很驚訝,她滿是自信的眼眸亮了亮,驚奇之意爬上眉梢,“夫人?”她覺得眼前的人眼熟,倒沒想到是誰,隻是看起來小小的一個,比她還要小,竟然都成親了,她真的得快點兒了。
她想至此處,扭頭要和身邊的人說什麼,卻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停住,這怎麼,青天白日的,怎麼把面具戴上了?莫非是這裡有第一樓的人?
她右手撫上腰間的軟鞭,眼睛觀察着周圍,但什麼也沒發現,她不解地問:“這裡安全的很,戴什麼面具。”
少年一身白衣,在這滿是朱褐色的酒樓裡,顯得格外地明顯,光是看他的身影,便會覺得他一定是一個格外俊逸疏朗的人,舉手投足,皆有超脫世外之感。
蘇祈春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他,并且覺得好熟悉,他的身影,真的好熟悉,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會怎樣走路,怎樣說話,怎樣笑,怎樣點她的鼻子,怎樣低頭和她說:“纖纖一點兒都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