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也把自己代入成了話本裡美救英雄的女主角。
而且,她雖然和沈容端相處不多時,卻總覺得,她和人們口口相傳的那種魔頭形象很不相同。
“他們是衙役。說我擄走了你們這一個秀才的女兒,要押我去審案。”
沈容端淡淡道。
“啊?可是,你擄走她做什麼?你……”
桃枝滿臉疑惑,正想說“你不也是女的”,想起沈容端恐吓自己的話,吓得連忙噤了聲。
“我沒做這件事。他們說的是,我的令牌遺落在了那個秀才女兒的閨房。”
聞言,趙秉清和顧文瑞皆是身體一僵,張大了眼睛,十分驚訝。
顧文瑞連忙把手伸進自己的衣襟,取出了沈容端的錦衣衛令牌,遞給趙秉清。
他們的院子裡沒點燈,哪怕湊近了令牌也隻能看見模糊的紋樣。
趙秉清掂量了一番,心中仍是疑窦叢生。
——這枚令牌,明明是他親手從沈容端身上摸出來的。
怎麼可能又出現在那個秀才女兒的閨房裡呢?
莫非這沈容端做了個假的,又想把此事賴到他身上?
正思忖着,卻聽見沈容端說:
“我的令牌被趙秉清偷走了,或許是他故意為之,想栽贓于我,也未可知。”
趙秉清簡直要被氣笑了。
罵他是個偷東西的竊賊,他可以坦然接受,因為他的确做了這件事。
可說他闖進人家女兒的卧房,還擄走了人,他是一萬個不能接受的。
你個沈容端,一邊威脅着桃枝,甚至給她下蠱毒;一邊說自己沒做過此事,騙鬼呢?
顧文瑞憂心忡忡地拉住趙秉清的手臂,生怕他被激怒,然後立馬跑去隔壁找沈容端算賬。
趙秉清把他的手按下去,直接面色晦明地叉着腰,靠在牆邊,等着聽沈容端還要怎麼編排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趙大人不是這種人。他向來是正直無私、光明磊落的。”桃枝急忙替趙秉清辯解。
“哦?你說,趙秉清像不像會偷東西的人?”沈容端冷笑了一聲,問。
“不像。”
“可他偷了。他偷了我的兩枚令牌,一個錢袋。”
“啊?!此言當真?……嗯,趙大人應該是有他的苦衷的。”
桃枝為難地皺着眉,有些無力地勉強替趙秉清辯解。
聞言,趙秉清真是一口氣憋在胸中,上不去、下不來。
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憋屈”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但也可能不是他。趙秉清現在的要務是逃,應當是不可能多帶一個人一起走的。……或許是另有其人栽贓嫁禍,也未可知。無論如何,從今天他們的表述來看,這個女子應當是還活着的,隻是不知所蹤。我想去找找她。”
沈容端邊說,邊在腦子裡想到了一個人。
——蘇勁松。
他應當是知道自己的令牌不見了的。
“慢着,他們有沒有說,這個秀才是哪個秀才?我們這統共也沒幾個秀才,應當是我聽說過的。”
桃枝突然靈光一閃,問道。
沈容端想了想,“好像是姓鄭。”
“鄭秀才?”
桃枝喃喃念着,忽然想起了什麼,揚起一雙柳葉眉:
“慢着,我有一個舊日相識的姊妹,是在他家裡做事的;而且,她好像就是專門伺候這位小姐的!咱們到時收拾一下,你換上我的衣服,明日去打聽打聽。”
沈容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桃枝,幫她處理完最後一點傷口,十分随意地問了一句:
“你肯幫我?”
“你給我下了蠱毒,如果我不一直跟着你,誰曉得你哪天會不會心情不好,突然就想把我給殺了?而且,我還要繼續跟着你去找趙大人的。”
桃枝雙眸清澈明亮,注視着沈容端,一臉理所當然。
沈容端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她的臉頰豐滿柔和,下巴略顯尖細,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
即使跟随沈容端東奔西走了整天,剛剛還受了她的恐吓,此刻卻依舊如一枝蘸滿露水的桃花,展現出生機勃勃的活力。
見沈容端一雙幽深的狐狸眼神色莫測地看着自己,桃枝有些不自在地錯開眼神:
“不、不過,就像我剛剛說的,你要打扮成女兒家的樣子哦,不然就太顯眼了。”
“好。”
桃枝原以為沈容端斷然拒絕,沒想到她隻是清淺地應了一聲,拿着收拾好的藥品,轉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