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誇大了。”
這倆人你來我往,互相吹捧,明順帝僵硬着脖子,霍承陽實在是看不下去出聲低喝:“青青,好好說話。你與顧指揮使談得如何?”
“談得很好。”霍青青揉着脖子,然後坐到明順帝身側:“皇伯伯,是不是要下旨?”
明順帝這才笑出聲來,伸手戳了下她的額頭:“就你機靈。隻是……朕沒記錯的話,再過一月是不是你十八歲生辰?”
這次這麼急着召霍青青回來,除去協助顧衍調查青州案,就是為了霍青青十八歲生辰。
過去的那幾年裡,他身為帝王,甚少能離京,去南方路途又遠,若是去一趟便要花上月餘,公務丢不得,便隻能送去賀禮。好在青青懂事,每年也給他寫信,跟他說些趣事。如今終于回來,這生辰定要大辦的。
霍青青很愛笑,一笑眼瞳裡就像落了光,她将頭撐在桌案上:“青州一案,事不宜遲。我的生辰可以提前呀,不過就是準備會倉促一些。”
其實她也知道,明順帝想借着她的生辰警告一些人,如今朝堂之上吏部尚書宋世榮勢大,近幾年不太安分。他的勢力在朝堂之中盤根錯節隐有冒頭的苗頭,奈何抓不住他們把柄。
更何況,宋世榮為老臣,跟她爺爺一樣是兩朝老臣,不可輕易拔除。
明順帝想大辦她的生辰宴,就是想告訴這些人,朝堂之上,百年世家霍家還在,一門三重臣,受盡聖寵。若是想反,還需好好斟酌。
“霍十一,上前來。”霍承陽沉吟片刻,喚來霍十一。
帶着刀的青年半跪在地上,刀鞘碰在地面發出輕響:“屬下在,老爺請吩咐。”他脊背挺得筆直,一身玄黑繡青狼頭的侍衛服勾出他漂亮的線條。
霍承陽點點頭,轉向明順帝:“十一是青青的侍衛,我霍府死士。陛下若是有什麼事,但請吩咐。他也可先行前往青州收集線報,屆時青青跟顧指揮使都會好查許多。”
“那就這麼辦吧,讓他先行一步去往青州。”明順帝又沉吟片刻,招了招手。一個覆面人從暗處現身:“既然青青的侍衛要先去青州,那朕便再撥給青青一個侍衛吧。如此,也算是提前給青青送生辰賀禮。”
說着,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個信印,上面刻的是這個暗衛的名姓:“他叫辰砂,以後,便給青青了。”
皇家的暗衛,都是頂尖的。
他一出現,顧衍便挑眉,看着明順帝遞出信印,才覺得他低估了霍家對明順帝的重要性。信印一給,這個暗衛便跟皇室毫無瓜葛了。之前想過霍家受寵,但是也沒人說過受寵到這個地步。
霍青青也不矯情,知曉這是明順帝一片心意,便謝過接下來。
霍十一領命下去,辰砂也被打發去霍府領自己的牌子。剩下的四個人打着商量,極快地談好霍青青的生辰宴還有合作事宜。
談了約摸一個時辰,四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出書房,明順帝霍承陽在前,顧衍霍青青在後。
顧衍還有事務要先行一步,走前,他看向霍青青,眼裡帶笑:“那霍姑娘的生辰宴再見了。”
“顧大人,你喜歡喝酒嗎?”霍青青停下腳步微擡着頭看他。
顧衍也頓住腳步,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左手下意識摩挲着刀柄,随後輕笑一聲:“喜歡啊,好酒劣酒,來者不拒。”隻是他沒什麼多餘的錢去酒樓常喝酒,好在有禦酒管夠。
“我爹……”霍青青剛說兩個字,轉頭看前面的霍承陽一眼,見他們走得遠了才接着道:“我爹喜歡在郊外的莊子裡埋酒,都是好酒,少則三五年,多則十餘年。我瞧着顧大人……”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如何說。
“我怎麼?”顧衍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明明今日才見面,卻覺得眼前的姑娘好生有趣,他們應當是志趣相投的。
霍青青又靠近來一些,以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我瞧着顧大人,心裡很喜歡。顧大人不覺得……我們一拍即合嗎?”
很喜歡……顧衍心裡細細咀嚼這三個字,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姑娘把喜歡說得坦坦蕩蕩。隻是這個喜歡,或許無關情愛,隻是喜歡罷了。
他輕笑一聲,聲音輕緩:“說得對,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人。”
一樣的坦坦蕩蕩不作僞。
霍家真是……一家子矯情文人裡出了個坦蕩直率的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