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帶着半身的血迹坐在馬背上,一身大紅飛魚服張揚惹眼。
宋無憂跟在他身後,将手裡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遞給了霍承陽。霍承陽沒有多看,随手跟其他的賀禮摞在一起。
四下安靜下來,生辰宴見血……怕是不合适。
顧衍環視一圈沒看着霍青青,遂直接打馬朝後院走去,這般沒禮數霍家竟也沒人上前攔他。
等他到了後院,遠遠就瞧見坐在石凳上同霍清風喝酒的霍青青。
待到得近處。
霍青青晃晃悠悠地起身,剛站起來就晃了一下,幸而霍清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她微眯着眼打量着顧衍,看着他翻身下馬朝她走過來。青年人張揚得很,一身紅衣更像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紅色繡銀的發帶飄飄蕩蕩落到他腰下。
“有事耽擱了。”他在霍青青面前站定,抱臂微俯下身看她:“又喝了多少?”
霍姑娘今日格外漂亮,大紅華服襯得她愈發明豔起來。同往日清淺的顔色不同,她上了薄妝,眼尾的花钿随着她的眼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看着顧衍,顯然是微醺的模樣,怔怔的,目光慢慢落在他染血的衣擺,然後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護腕:“有血,髒。”
霍青青似是還想說什麼,卻被霍清風往後一拉隔開了。
“顧指揮使去前院落座吧,還有空位。”
“宋無憂在前院帶他們入座吃飯,用不着我。”他哼笑一聲,還不忘對霍青青說上一句:“回去就洗了,從诏獄過來,沒來得及換。”
随後便自己尋了旁邊位置坐下,很快自斟自酌起來。
他喝着好酒,心下也疑惑起來,他跟霍青青解釋什麼?
偏巧霍青青此時又看向他,正好撞上他探究的目光。顧衍垂下眼,一把搶了她手裡的酒壺,給自己滿上酒一口喝了。看着對面木木呆呆的霍姑娘在心底裡笑了聲。
沒多久霍青青因着有些微醉,就被霍清風半拉半拽去了她自己院子,錦屏會意,去熬來一碗醒酒湯。
在霍府,醒酒湯可謂是常備的,霍書霍承陽父子倆愛喝酒,一喝酒就停不下來,喝到兩個人都爛醉如泥才被霍清風安排着送回卧房灌醒酒湯。現在霍青青也愛喝酒,她不如她爹和爺爺這麼能喝,烈點的酒幾杯就能倒,這也是霍清風一直盯着她的原因。
霍青青還算乖巧,喝醒酒湯從來不含糊,一口氣就喝完,還亮個空碗給霍清風看。
“傻樣。”霍清風笑了聲,摸摸她的頭:“睡會兒吧,晚些用晚膳我再叫你。”
霍青青點頭,看着他離開後,閉目小睡了一會兒。
也隻睡了一刻鐘,她就清醒過來,起身到院子的石桌邊坐下。疾風撲着翅膀落到石桌上,低頭蹭蹭她的手。
“疾風真乖。”霍青青誇了一句,掏出袖子裡放着的信。
打開來,是雁将離鐵畫銀鈎的字,他這封信,洋洋灑灑寫滿了一頁紙。寫的都是些邊關趣聞,他向來知道她喜歡看這些。
霍青青抿唇笑了,看來,他們都過得很好。
“情郎寫的?”顧衍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站在她前面,投下一片陰影帶來一陣血腥氣。
辰砂默默守在霍青青身後,看着顧衍眼底沒有任何波動。剛才顧衍來時……連他都沒有察覺,此人的功力到底到什麼地步?
“顧大人很好奇?”霍青青漫不經心地将信收好,擡眼看向顧衍。
顧衍哂笑一聲:“是啊,好奇啊。好奇什麼樣的人能當霍姑娘的情郎。”
霍青青懶得同他拌嘴,隻笑笑:“顧大人今日做什麼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落我臉呢。但我尋思着,顧大人收了我的請帖就是為了落我臉的話,未免太不厚道了。”
見她不反駁,顧衍便當她默認了。
明明要說生辰快樂的話,最後說出口變成了:“我本來就不是厚道的人。”他說完,話鋒一轉:“霍姑娘喜歡老實人嗎?”
“怎麼?顧大人也想做我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