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晏枕看到了他的不屈。他打定主意,要随雁将離死守邊關。
他後來去四處遊曆,等他回鋒銳騎時,鋒銳騎裡多了一個女将軍,那個女将軍,名淮月。
燈芯“哔啵”炸開,他思緒猛然收攏,他看着眼前十八歲的霍姑娘,覺得有些眼熟又陌生。
他甩甩腦袋,玩笑般開口:“霍姑娘,我且問你。若是雁将軍求娶,你可嫁?”
屋裡靜默下去,有細碎的瓦片破碎的聲音響起,誰都沒去理。
霍青青頰上的梨渦顯出來,她說:“我與将離,是生死至交。這份感情,我很清楚。我們是生死相依過的同袍”。
聞言,晏枕也笑起來,折扇收攏拍在掌心:“我果然喜歡霍姑娘。”
“那晏某便告辭了,從青州回邊關,還需要些時候。”
“等等,晏軍師知道邊關有人送折子往京城彈劾将離嗎?”
晏枕心中一跳,眉頭蹙起:“我從白沙關啟程來青州已是兩月前。一路趕路過來,還在想着,若是來遲了霍姑娘或許就回京了,屆時若是沒碰見還得往京都。”
“那折子……也是兩月前便從白沙關送出,你竟不知……”霍青青隻覺得渾身發涼,她閉目歎息一聲:“勞煩晏軍師,速回鋒銳騎,徹查此事。”
他收了笑,起身一揖,是十足的文人禮。
霍青青取出一面刻狼頭的青玉牌遞給晏枕:“拿着這牌子,會給晏軍師減少許多麻煩,也會少些時日。”
“那便有勞霍姑娘了。隻是霍姑娘……這事,你應當也該猜到是何人所為,我這便速回鋒銳騎,還請霍姑娘決斷好。”晏枕道謝接過來,折扇一展快步出門去。
霍青青送至門口,喚來辰砂吩咐他去送,辰砂點頭,看了霍十一的方向一眼:“姑娘照顧好自己。”
待二人再看不到,霍青青揉着脖子斜斜靠在門框上:“顧大人原來還喜歡聽牆角啊。”
隻一息的功夫,一身紅黑武服的青年就出現在她眼前,面上倒是不顯尴尬,唇角勾起:“路過而已,見霍姑娘這院子月亮好,便在屋頂看月亮罷了。未曾想……驚擾了霍姑娘。”
他帶着往常的笑,黑眸深邃,帶着月光落在霍青青身上。眼前的姑娘此刻籠在月色裡,面上被映照出一層銀色的光塵,變得虛無了些。
他踏前一步,将霍姑娘籠在自己的影子裡:“我什麼都未曾聽見,這便告辭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顧大人。”霍姑娘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輕柔平和:“顧大人既然好奇,那為何不聽完?顧大人又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顧衍踏前一步,将她逼至屋外的牆壁上。
他怕她說她願嫁,她怕她說同雁将離守邊關。
霍青青拉住他的衣襟,拉着他靠近自己:“我問顧大人,顧大人在怕什麼?”
顧衍握住手中的金簪,垂眸看着霍姑娘。許久才頹唐地歎了一口氣:“霍姑娘,我不安。”
他扣住霍姑娘的手,第一次這般強硬地吻下來。
霍青青沒有掙紮,就這般讓他□□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霍青青眼前有些模糊起來。顧衍才松開她又緊緊抱住:“霍姑娘,我不想到此為止。”
可又放不下……
“我說過很多次。我同将離,是生死至交,白沙關風月我們也曾一起看過。我不想讓他死,也不能随他瘋。我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能再扔下他了。”
“顧大人,那我問你,兩年前,賀乾案,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衍沉默下去,抱着她的手微松。
霍青青忽然将他推開,苦笑道:“顧大人,你看。你不也不敢說嗎?”
“顧大人,你到底想怎樣呢?”
是啊,他到底想怎樣呢?
顧衍自己都不知道。
他要霍姑娘同他試試,霍姑娘同意了。他要霍姑娘同他說她與雁将離是何種關系,霍姑娘說了。
他還想怎麼樣呢?
顧衍看着霍姑娘站在廊下看着他,他站在院落裡站了許久看了霍姑娘許久,最後才轉身離去。在院子門口狀似不經意間回頭時,就看到霍姑娘還站在月光下。
她隻是站在那裡,亭亭玉立,恍若月下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