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賀乾案,賀乾查出同安平王遺子有往來,證據确鑿下,顧衍将其誅殺。那安平王遺子,亦是那時便死在賀府。
明順帝記得,安平王遺子,是他親自去認的。
皇室秘辛,少有人知。
他那日派顧衍前去時,便說了殺無赦。
宋世榮如今竟能再度查出舊案,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消息。此事必定不能讓他人知曉。
宋世榮……
明順帝眼眸微眯。
他憑什麼以為,他會不信霍家去信他?
……
官道之上,一隊玄甲騎兵踏過,為首一人玄甲長槍氣勢如虹。
如今已快至大煜京都,白沙關已平,他今次聽召回京當是凱旋。雁将離握住長槍,再有幾日,便可歸京,也不知青青是否已歸來。
“将軍,要不歇一日?”
“不。”雁将離缰繩一拉,微減了速度:“你們歇着,我先走。”
鋒銳騎雖擅急行軍,但急行軍尤為消耗體力,如今已行了十餘日,許多弟兄也覺得累。
他們也知雁将離急切,但又不能讓他單騎入京,遂一咬牙都追上來。
雁将離手中缰繩拉緊,速度慢下來:“等到了京都我請你們喝酒,多少都算我的。”
“然後讓霍小姐結賬?”副将打趣了一句。
雁将離沒答話,微微俯下身伸手拍拍馬脖子:“聽雪,快些回去就能找飛雪了。”
他話音剛落,聽雪就興奮起來,很快又将後面的人甩開一截。
後面的人勒停了馬,也都相視搖頭。
副将一揚馬鞭:“走吧,我看他倆都急得很。”
……
四日後,大煜京郊。
有雪白快馬如風,青色身影低伏馬上。這些時日,霍青青一路疾馳,路上少吃少眠,隻覺如今有些昏昏沉沉。
“飛雪,再快點,等歇下來回府裡給你湊些好吃的。”霍青青聲音很低,于風中飄散。
這些時日饒是飛雪也有些受不住,她本已在驿站換馬,可飛雪又離不得她。早知便不該牽飛雪。好在飛雪從前随她奔襲慣了,今次也算是重拾了。
飛雪聞言,果然撒開馬蹄子就朝前奔去。
隻到半路,霍青青便依稀看見有一隊銀甲騎兵,是……霍清風?
霍青青眼前模糊,直到有人近前來,她才看清。
“哥。”
霍清風穩穩将她帶到自己馬背上扶住:“我走時怎麼跟你說的?”
霍青青抓在自己的衣角上,半晌擡頭道:“哥,将離……将離他不能入京。幫我攔下他。”
霍清風擡起手,又輕輕落在她頭頂:“先睡會兒。”
“你别說話,我知道他不能入京,但這是他的決定。青青。你知不知道他千裡奔襲不顧一切回來是因為什麼?”
霍青青垂下眼睫:“我知道。我明年十月前,會親自去一趟白沙關。可是……哥,這次,你同十一他們幫我攔住他。”
“你不知道。”霍清風打馬慢行,擡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城門,眸色深深:“他不是因為其他任何事,他就為了見你而已。”
“青青,你是不是錯估了他對你的感情。”霍清風知曉青青對雁将離,止于摯友,其實他也明白,青青于雁将離代表着什麼。
青青是雁将離的命。
他能知曉雁将離把青青看得多重,因為他同樣把青青當做自己心中的一束光。他有愧于青青,但是願意看着青青過得好。
顧衍……不适合青青。
顧衍對青青隐瞞太多,相互猜忌相互不信任的人,哪怕已經情起,也走不到最後。猜忌永遠是大忌。他也不願看到青青一直被他試探。
既然都不肯說不肯去相信彼此,那便該抽身而退。
雁将離,會是青青很好的選擇。
他更願意看到青青無憂無慮的,跟能敞開心扉的人在一起。
旁人說雁将離固執己見生性噬殺,但他對青青,确是全心全意,這些年有目共睹。能性命相依毫無猜忌的人,才能成為彼此的盾,牢不可破。
霍清風低頭看着青青,見她的手抓着馬鞍邊緣抓得骨節泛白。
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将她的手拉開:“青青,雁将離比顧衍要好。”
許久,在已踏過城門後,他聽着青青緩緩道:“可是我與将離,是摯友。我們誰都不該被情愛禁锢。摯友是可以相伴一生的。這份感情已經超出情愛太多,在情愛之上又不同于我與你。我們都怕彼此被劃到框裡,那些條條框框,我不喜歡,将離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