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民憤起,竟有人跪到宮門前稱當今大理寺卿霍承陽之女霍青青暗合長生教行傷天害理之事,求着皇上給公道,求大理寺卿秉公斷案。
明順帝在大殿之上當堂扔了折子:“荒唐!”
他怒罵出聲,終是動了怒:“霍青青已禁足霍府,你們還想如何?還是說我禦林軍玩忽職守看不住這麼個弱女子?”
“宋愛卿,朕沒記錯的話,你也派了人前去看守。霍青青的畫像又是如何在民間流傳?”
宋世榮低頭斂目:“若真是長生教神使,僅憑那幾個人又如何能守住?”
“秉公斷案。”霍承陽冷笑一聲:“宋世榮,若是找出證據,老子要你給青青跪下磕頭。”
他朝着明順帝一禮:“臣先退下,大理寺那邊案宗還需整理。”
“去吧,霍青青一事,暫緩。宋愛卿莫要再提。”
明順帝深知宋世榮這次怕是當真按捺不住了,那長生教,如今除去青青便隻有顧衍知曉得更多。
先保下青青才是要事,顧衍的事也可先放放。
“皇上,若是不下召,外面的百姓恐怕……”
宋世榮話音未落,就聽有人來報,有人死于宮門前,是撞死的。死前他說着什麼神使、長生。
“皇上,還請快下決斷。”宋世榮看着明順帝陰沉的臉:“皇上難道要因她一人,給自己搭上一個昏君的名頭嗎?”
“宋世榮,你未免太過大膽。”霍書終是開了口,他一雙眼落在宋世榮身上,神色如常:“朝堂兩派,外憂内患。你以為朝堂之上文武不合是于你撿的便宜?國若破,你當真還能活嗎?”
霍書雖早已不管朝堂事,但亦看不得自己孫女兒去受苦。
诏獄那地方太髒了,自己家的孫女兒他最清楚,那地方會污了青青的衣裙。
“若是處置一個女人,大煜就會破,那将士也太過無用。”以宋世榮為首的文臣不知何時站出來。
霍家早年便是武将,霍家軍本是大煜軍分支,乃是先皇賜給霍家的,遂改名霍家軍,霍青青出生後才有了青騎一稱。
太傅霍書,不僅隻是太傅,更是霍老将軍,隻是後來隻有霍承陽一子,霍承陽不宜習武才斷了一輩。直到霍清風來霍家,才重拾将軍之位。
“你知道個屁。”不知何時,趙樞自大殿門口走進來:“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明順帝本還有些氣不順,乍一聽見他說點粗俗之語氣竟消了些。
趙樞睨了一眼宋世榮,站到霍書身旁:“晚輩來遲,還請霍太傅見諒。”
“不遲,我一把老骨頭了,本想熬着。如今你來了,我也可以歇歇。”霍書擺擺手,将位置讓給趙樞。
趙樞低聲在明順帝耳邊說了幾句便退下。
明順帝眼眸微側,看向宋世榮:“宋愛卿不妨說說,青州學宮一案,助纣為虐作何解。”
朝堂之上安靜下去,明順帝這般說,定然是拿住了宋世榮的把柄。
宋世榮隻笑笑:“臣不知什麼青州學宮案。”
“按着皇上的話說,此案是顧衍顧指揮使同霍家小姐去查的,入案大理寺,臣又如何得知?”
趙樞笑着從袖中取出一紙信件:“這是青州學宮案時所查,來人辨一下是否為宋尚書的筆迹。”
聞言,立時有人站出來,抽出信件,裡面是一張京都之中達官顯貴才能用上的雪花紙。
明順帝差人去禦書房取了折子,字迹竟是分毫不差。
“宋愛卿,你作何解釋?”
誰都明白做事不留把柄,信件早已銷毀,如今出現的……定然是霍家手筆。
宋世榮也不知那張紙上是哪一封,他開口道:“臣不知皇上所為何事,若僅憑一紙書信便要治臣的罪,是否太過荒謬。”
“那僅憑你們衆口铄金便想治霍青青的罪是否也太過荒謬?”趙樞眼眸微眯看向宋世榮:“這不是你起的頭嗎?如今自己的事情敗露,就想抹過去?”
趙樞逼近一步:“這朝堂之上誰都知道你與霍家不合,如今牽扯出如此多的事,外間民憤起,朝堂雞飛狗跳,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大煜裡,誰都可以是長生教神使,唯獨霍青青不會是。”趙樞朝着明順帝叩首道:“還望父皇明察。”
明順帝看着跪伏在下的兒子,心中感慨。
不愧是霍家教出來的,他三個兒子,也隻有這個兒子可堪大用。
明順帝思襯片刻,便道:“既兩方都無确鑿證據。外間百姓擊鼓,那便都押送至诏獄,等真相大白再放出。”
“皇上,可莫要寒了人心啊。”霍書顫巍巍喊了一句,聲如泣血。
趙樞連忙上前扶起:“公道自在,父皇定不會冤枉任何人。”
……
哭喊的百姓漸多,霍青青在霍府内将他們的哭喊聽得一清二楚。
這幾日夜裡,她都留心了京中小巷。自案發當日,爺爺便已經派了霍府暗衛将京都層層把守,斷無出城的可能。
今次算是甕中捉鼈,隻是這鼈不好捉,怕是要将京都翻個底朝天才行。
三日後,她剛一出府,便見門口的百姓。
百姓奮起,卻被霍府的侍衛攔住。
“妖女!還我兒子的命來!”有人拿起一個鐵鍬就不管不顧地朝着這方沖過來。
侍衛正欲動手,就被霍青青揮退。
霍青青一手握住鐵鍬壓下,一邊微彎下腰:“見過我?”
“我兒子死之前跟你私會,你化成灰我都認得。”
“霍大人磊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妖女?”
“還說什麼以身涉險圍剿長生教,都是編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數人聲讨。
霍青青也隻笑笑:“我霍青青不負大煜,承霍家風骨,此事與我無關。我敢下獄便是等還我清白。”
說罷,她拂袖而去,一襲青裙飄揚,佩環叮當。
北鎮撫司的诏獄,地上積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她于門口看到宋世榮,微微一笑道:“勞煩宋尚書走這一遭了。”
宋世榮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霍青青隻轉身朝诏獄裡面走,宋世榮卻聽着她說:“诏獄寒涼,宋尚書一把老骨頭若是扛不住了,怕是得先找人好收個屍。”
宋無憂一路将她送至一處較為靠裡的獄裡,壓低聲音道:“霍姑娘,先委屈一下,裡面鋪了幹淨的幹草,晚些我叫人給你送兩床幹淨的被褥。”
他接到消息時,一時手忙腳亂,隻命人将這裡打掃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