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燕君堯大肆練兵,并發出消息将在幾日後于下西沙東面奇襲匈奴軍。
幾日内,軍中哨騎大量活動,絞殺敵方幾處斥堠,放出絕對的進攻信号。
副将李乾得到重用,軍中事務燕君堯無不與他商議,還授意下次出兵,由他帶頭出戰。
這日,陰雲壓城。
李乾攜五百騎兵,沖鋒至下西沙東側匈奴軍的防欄隘口。
然對方卻似早已知曉,已做好應戰準備,竟頃出兩隊精兵從左右包夾。
兩軍混戰至傍晚,大烨軍潰敗,損失過半,且副将李乾也被敵軍生俘。
竹岐聽得戰報一件件傳來,沒有一件好消息,然燕君堯卻穩坐于上,似乎半點不急。
“你這是什麼路數,白送人頭?”
長疏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先别急,他這麼做應該是有他的道理。”
燕君堯寫完最後一筆,将信封好交給了潘仁。
“加急送回汴京。”那是他入營後的第一封奏表。
潘仁領命,即刻便去。
“李乾虛勢無能,空占這副将頭銜,前兩城他退敗無度,齊撫城竟不堅守,兩日不到就棄城而逃,使得軍心動蕩民怨戚戚,我必要想辦法換了他。”
“匈奴人既喜歡搞背後動作,我便送一個現成的俘虜過去,敵軍的副将,你們說他會有多大的信息價值。”
竹岐面色平靜下來,笑言:“果然,你個老狐狸算計多。”
這幾日燕君堯故意“重用”李乾,軍務信息均告知他,然其中假多真少,匈奴人将他捉去自要他抖落些有用的東西。
這些他們以為是真的信息,便是燕君堯放出去的煙霧。
包括營防排兵,燕君堯均做了第二套方案,而這些李乾一概不知。
“那你有新的副将人選嗎?”
燕君堯負手身後:“有,顧袁朗。”
長疏對這名字有印象:“是之前曾有人提及重用的,原鎮國将軍的副将,顧袁朗嗎?”
“可之前皇帝便不想啟用他,這次能成嗎?”
但看燕君堯卻胸有成竹:“形勢至此。”
大烨已連失兩城,急需一場勝利鼓振士氣,燕君堯剛至戰場便失了副将,必然需要一精幹之将補上。
顧袁朗原也是受鎮國将軍一案牽累,若危急關頭仍不肯啟用,是為皇帝不顧大局,心胸狹隘。
此罵名,皇帝不會輕易背上。
果然,幾日後,顧袁朗接旨領命。
那之後軍中氛圍迅速改觀,将士們一改往日氣餒灰敗面貌,皆摩拳擦掌隻等下次上陣一展拳腳。
主将營中,驿兵面帶喜色,進來回禀消息。
“顧将軍再有三日便可入營。”
長疏不解:“連主将來的時候大軍都不見如此振奮,為什麼他來了卻這樣高興。”
顧袁朗年少成名,從軍第五年就榮升副将,其不僅膽識過人,還頭腦靈活,最擅以少勝多,以智取勝。
對他,燕君堯既是欣賞,也是惜才。
“盛元八年,大烨軍被圍困于蒼河北岸,顧袁朗隻領一隊骁騎精兵,迂回五十裡與敵軍惡戰三日,最終突破包圍圈,為大烨軍博得一線生機。”
“此戰他以百敵千,堪稱戰史奇迹,如果你是将要上陣殺敵的士兵,得知以後要領軍的是這樣英武有為的将軍,會不會高興?”
“至于本王,不過是個空有虛銜的挂帥主将,皇族宗室還是個病秧子,沒有信服力也是正常。”
從入軍以來,長疏太知道他如何傾覆心血,如果落得此等評價,長疏為他不平。
“他們早晚會信服于你!”
聽得她如此笃定,燕君堯難得露出放松的神情,轉了話頭。
“這幾日你若覺得無趣,便去軍器營瞧瞧,近日新研出一種連子弩,可一箭五發。”
見她感興趣,他便将設計圖紙找出來給她。
“你點子多,倒可以看看有什麼可改進的。”
軍中事務繁雜,他無暇顧及長疏,這會才能與她多說幾句話。
長疏收好圖紙準備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知道他一會又要與軍中各将商議軍事,于是起身告辭。
——
連子弩是一種大型弩機,長疏見了實物才知精巧之處。
旁邊的軍器使詳盡給她展示了用法,見她是個懂行的,還将一把縮小版的臂弩給了她。
“這是另一種微型機的雛形,仍未實戰過,您要是喜歡不妨去試試。”
今日練兵場有士兵操練,長疏想了想帶着弩去了營外不遠處的沙棘林。
熟悉了使用方式,長疏以幾株沙棘粗幹作為目标。
剛準備架箭,就聽得不遠處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透過縱橫交錯的枝叉,長疏隐約看到不遠處有幾人在快速穿行,看身形打扮并不像大烨子民。
此刻仍未過申時,光天化日難道匈奴人的斥堠竟敢潛到這麼近的地方?
來不及多想,長疏跟了上去。
那幾人摸到大烨營地後距離不足兩裡地的地方,觀察片刻,将一人留下,其他人繼續向前行進。
看起來像是一點一人在布控。
如果這樣,她解決起來反而方便。
為了盡快跟上前面的人,長疏看了眼手中的臂弩,随即上箭瞄準。
屏息放箭,瞬間,前方蹲守那人無聲倒地。
長疏貓腰上前,拔下他脖子上的箭繼續前行。
就這樣,前方布人,後方收屍。
不多時,已剩最後兩人,長疏眼見一人離開,便輕手輕腳靠近,并将臂弩架好。
剛剛扳動弩機,身後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