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翻上城牆,卻見城内一片混亂,再往前看去,遁入此間的秦笃正在倉皇逃竄。
秦月明看清追殺“秦笃”之人,神色一舒,兔起鹘落間便到了兩人不遠處,換手拔刀,撩出一道凜冽的刀光,正劈在“秦笃”逃跑的方向上。
“秦笃”狼狽躲過,追殺者卻似是被秦月明這道刀光驚到,愣在原地,未來得及補上攻勢。
“趙大俠?”秦月明的聲音輕快而疑惑,“還請助秦某抓捕此獠,傷勢不論,留張能說話的嘴即可,秦某必有重謝。”
趙青山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掠過一抹思索,飛身幾個起落,朝已經趁機逃出好一段距離的“秦笃”追去。
秦月明跟了幾丈,便因經脈中的刺痛頓住腳步,轉而落入一處偏僻小巷,盤膝而坐。
方才她本想着就算透支功力也要抓住這個“秦笃”,但眼下有趙青山在,她自可稍稍放心,也有了調息的空隙。
荀風緊跟着落下,持刀護法。
片刻後,秦月明收功起身,道:“走,我……”
“咔嚓!”“轟!”
話未說完,兩人便聽遠處傳來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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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處的飛耳閣,建築都是一個樣式,六角重檐攢尖頂的八層高樓,檐上驚鳥鈴銘刻耳目圖案,寓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端的是莊嚴恢弘。
巴山城中的也不例外,但現在這座惹人注目的建築上卻自上而下,出現了一條大大的口子,仿佛一節被半劈開的竹筒,裂口中瓦礫四濺,飛耳閣弟子正頂着碎瓦斷木搶救情報。
飛耳閣前方,一名山羊胡子的老者瞪着對面屋頂上的人,神色間又懼又恨:“橫行客,你今日若不給一個交代,休想踏出巴山城半步!”
趙青山看着手中寸寸斷開的橫刀,“啧”了一聲丢掉光秃秃的刀柄,擡頭望向山羊胡老頭,眼神冰涼:“該給交代的是你們,秦笃在哪?”
“什麼秦笃,在下不曾見過,你以為胡亂攀扯,便能脫罪麼?”山羊胡子厲聲喝道,眼神飄忽。
四周圍觀的江湖人發出響亮的噓聲。
方才手拿斬鲸劍的麒麟郎秦笃在衆目睽睽之下撞入飛耳閣,待橫行客追來,這山羊胡子卻是出來睜着眼睛說瞎話,惹得橫行客怒氣勃發,才有了這劈樓之舉。
秦月明落下時,正好聽到這段對話,眼神一利,語氣仍是慢條斯理:“飛耳閣素來中立,從不參與武林紛争,怎麼,如今是要自打臉了?”
“你是何人?此處哪有你說話的地方?”山羊胡子吹胡子瞪眼。
“我是……”秦月明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山羊胡子身後,連拍他身上十二處大穴,将人定住,“……與那個‘秦笃’有血海深仇之人。”
一衆飛耳閣弟子還未來得及反應,秦月明便提着人飛身而起,眨眼已掠出一大段距離。
“轟!”
飛耳閣之人正要追上去,又見趙青山漫不經心地轟出一掌,使得本就搖搖欲墜的高樓更加岌岌可危。
不待他們糾結先救人還是救情報,趙青山已轉身向秦月明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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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秦月明将山羊胡子老頭往地上一扔,看向旁邊的荀風:“交給你了,我要知道他腦袋裡的所有東西。”
荀風點點頭,走向山羊胡子,對上他驚恐的眼神後,俊秀的臉上露出赧然的笑來,語帶歉意:“條件簡陋,待會在下可能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說罷便拖上人,鑽入不遠處的山林。
在山羊胡子變調的慘叫聲中,趙青山飛掠而來。
“趙大俠。”秦月明揭去面紗,笑容明媚地喚道。
趙青山眼神平淡地掠過發出慘叫的山林,落在秦月明身上,目光如電:“秦寨主緣何在此?”
“……為一樁陳年舊案。”秦月明笑容稍斂,吐露的仍是對陳書燈的那番說辭。
“是麼。”趙青山眸光微冷,提起另一件事,“據趙某所知,秦寨主與秦笃關系非凡,怎麼今日如此冷酷?”
聽他說到“關系非凡”,秦月明心頭稍緊,斟酌片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自然是因為,那不是秦笃。”
“誰說拿着斬鲸劍的人便是麒麟郎?縱然他生得和麒麟郎一模一樣,但衆所周知,江湖上還有一門叫做‘易容術’的奇術。”
“秦寨主為何如此确定?”趙青山眼眸一縮。
“因為那個冒牌貨也喚我‘秦寨主’,還向我挾恩圖報。”而秦笃從不喚她,無論是“明月”還是“秦月明”,又抑或是……“秦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