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湖周圍山林環抱,翠郁幽深,也有人嘀咕過陵西寨為何選了個如此适合設伏地方,在淇水寨組織人巡邏搜查後便再無異議。
此刻從林中魚貫鑽出的無憂門門衆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這群人臉上,嘲笑他們對淇水寨的過分馴服,讓他們本就難堪的臉色雪上加霜。
諸寨心神大亂,便難免疏忽,周典窺見機會,折扇一展,内力灌入隕鐵扇骨,重重揮出一道淩厲的刃風,趁衆人人仰馬翻避讓之際,飛速帶着殘存的門人向無憂門方向逃遁。
“他們要逃!”
“狡詐之輩!”
“攔住他們!”
……
周圍人阻止不及,眼睜睜看着他們竄出去,暗器天女散花般追去,但能從圍攻中存活下來的又豈是易與之輩,片葉未沾便脫離了包圍圈,飄然而去,與林中掠出的無憂門之人彙合。
“周寨主,别來無恙。”一人越衆而出,向周典等人懶散揚手。
周典神色沉沉注視此人片刻,突兀冷笑:“陽素名,你真以為事事都能在你的謀算内嗎?”
“在下當然不會如此自負。”陽素名輕飄飄道,“多虧周寨主義薄雲天,才不曾讓在下的計劃落空。”
“你!”周典咬緊牙關,卻因把柄在對方手中,不敢真的撕破臉,隻得壓低聲音憤然道,“金仆姑在此,我看你今日如何脫身。”
陽素名扯了扯嘴角,道:“周寨主此言差矣,在下折損于此,于你們有何益處,我們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話雖如此,他眼神卻是凝重起來,尤其當一名無憂門弟子附到他耳邊小聲禀報了幾句,他的臉色更是隐隐難看起來,咬牙切齒般一字一頓道:“不愧是,橫行客。”
雖隔了半個湖面,秦月明仍輕易将兩人的言語交鋒盡收入耳,當陽素名起承轉折到趙青山身上,她眉梢一挑,看向趙青山。
她隻聽那小喽啰跟陽素名說了句“那些人不見了,樹上有刀痕”,沒頭沒尾,不過看樣子,是趙青山趁方才蠱蛇作亂時做了什麼。
“救了一些誤入歧途的人。”趙青山輕描淡寫道。
秦月明略一琢磨,神色微變,冷笑道:“呵,陽素名,真是好手段。”
她來者不善,身份和武功都不可小觑,之前無憂門不惜暴露林敖這顆重要的官場暗棋在鳥不歸設下陷阱,連一直藏身暗處,穩重釣魚台的雲來都親自出手,志在必得,結果卻铩羽而歸。
不過無憂門決不可能就此放棄,束手待斃,自然會有新的謀劃。
然而,東南武林唯一敢正面對上她的海魔卻與無憂門有大仇,又陷在中原未歸,他們再如何想設計兩人對上,都是巧婦難無米之炊。
秦月明與趙青山趕來虔州之時并未刻意掩蓋行迹,陽素名若無後手,又怎敢如此光明正大出現來攪混水。
以秦月明對陽素名的了解,此人向來擅長謀算人心,既然無法正面取勝,自然會準備其他手段。
再結合趙青山的話,想必他是找到了那些曾受長樂城戕害之人來做擋箭牌,畢竟東南最不缺這樣的人。
而秦月明是決計不可能對這些人動手的。
“何必為這等人置氣,殺了便是。”趙青山出口打斷秦月明的思緒,眉目間滿是不虞,“你不會下不去手罷?”
“别沖動,他活着可比死了有價值。”秦月明挽弓搭箭,在對面逐漸高亢的操蠱樂聲中射出一箭。
“轟!”
箭枝墜入無憂門所在之地的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翻湧的氣流将周圍的人掀得東倒西歪,陽素名接連拍出好幾道掌風,才消解掉這一箭的沖擊。
投奔而來的淇水寨衆人本就乏力,見狀更是臉色泛白,周典攥緊折扇,語氣艱澀:“陽門主,你還有什麼後手,快用罷,一會兒隻怕沒機會了。”
陽素名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向一旁的下屬使了個眼色,下屬會意,仰頭發出一聲長嘯。
“唳!”
随着一聲嘶啞尖利的鷹鳴,無數禽鳥從湖岸密林中飛出,悍不畏死地撲向水寨衆人,喙尖之上的烏光幽深無比。
青君湖中,殘存的蠱蛇扭動着遊上陸地,尖銳的毒牙不經意刮過地上的草葉,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啊!”
“蛇!蛇爬上來了!”
“當心,這些鳥也有毒!”
“小師弟!”
“師父!”
……
水寨衆人不曾遭受過這種不尋常的襲擊,心力俱疲之下應付起來頗有些手忙腳亂,不消片刻便出現了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