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等小悅悅睡醒才去的醫院,在家裡簡單吃了早餐。
盛權把車停在醫院樓下,周顔猛然意識到,周樂他們還不知道小悅悅存在。
這着急忙慌,都忘了這茬子事情。
盛權見她臉色不對問:“怎麼了?”
“沒事!”周顔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她要是告訴盛權想法,他不得再生出别的想法,反正都現在這樣了,瞞住不瞞住意義不大,隻是以前奶奶常說,她一個女孩子未婚生子,對她聲譽不好。
她倒是不在乎什麼聲譽不聲譽,隻是不想忤逆奶奶,讓她心裡不快。
她生不生孩子跟别人沒什麼關系,又不要他們養孩子,也沒有人會發善心跟她養孩子。
大不了周樂他們拉着那些無關緊要的親戚朋友,七嘴八舌說一通,能被他們說動的人,全是她不要的,也算是給她擋災。
她打開車門抱着小悅悅,小悅悅連忙擺手,看着駕駛座盛權,小嘴嘟囔叫爸爸。
周顔沖盛權無奈一笑,站在原地。
盛權下車抱起小悅悅,小悅悅嘴角立馬上揚,一臉得意。
都不知道是不是平時不帶她的原因,這才多久就叛變,隻要爸爸不要媽媽了。
她就不信,以後真跟盛權鬧崩,小悅悅還能真跟爸爸跑了,那說明她這母親當得有點失敗。
周樂他們一家人,在重症監護室門口争執,聽不到他們争執什麼。
現在沒有到探訪病人的時間,他們進不去。
母親不在,不知道人去哪裡了。
她往周樂那邊靠近,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她卻聽到了,他們争執些什麼。
“我就說不來了,現在人都見不到,萬一她要我們出醫藥費怎麼辦,我聽說重症監護室一天的費用特别貴。”小叔抱怨。
周樂:“她那麼有錢,10萬一天也輪不到我們這邊花錢。”
“啊……她多有錢?”小叔兒子周禮驚叫一聲,望着周樂,“真有錢……怎麼也不幫一下我們,她不就在深圳那邊做了個小管理嗎?”
周樂:“這都幾千年以前的事情,她前幾年開了美容店,現在店鋪遍布全國……”
幾人瞪大眼睛面面相窺。
“不過你們别指望她會良心發現幫助我們,周顔這人心硬得很!她……”周樂擡眼,掃到她,目光一閃,整個人僵住。
周顔不怒反笑,臉上笑意不斷加深,略帶譏诮看着周樂,比起周樂那張心虛的臉,她臉上倒是多了幾分坦蕩。
她心是挺硬的,此刻更硬,本來她還想着等下就給他們定醫院附近那家酒店,一路過來她就隻顧看酒店了,都忘了想這些人配不配住,現在覺得他們就算住走廊跟她關系也不大。
“小顔你别聽小樂胡說,她這孩子從小就口是心非,喜歡胡說八道。”小嬸笑了笑,先迎了上來。
周顔一言不發,站在原地,周樂從小是挺喜歡污蔑她的。
盛權抱住小悅悅,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她前面,他面無表情,目光冷得凍人。
多年前她拿着優典合同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模樣,當時她是乙方,有一點畏懼,現在看着卻沒忍住笑了笑。
誰會想到這張冷漠面孔,說起情話,信手拈來,說話刺激人的時候也是信手拈來,說情話的時候像是騙人,說刺激人的話時卻像是發自肺腑。
實際呢,都是真話,也沒什麼壞心思,隻是那刺激人的話,多少帶着一些偏激,容易讓人誤會。
小嬸掃了一眼盛權,看向她問,“這位是……?”又看了一眼小悅悅,“小顔你結婚了?”
周顔抿嘴,掃視一圈,目光落在阿姨身上,阿姨看着她,欲言又止。
“阿姨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問一下她人在哪裡!等下問一下醫生情況,确認好探視時間,下午再過來。”
阿姨點頭,去人少地方打電話了。
小嬸以前對她還算可以,想着以往的情面,她耐着性子說:“嬸子你們先找地方休息,下午再……”
“休息什麼休息,意思我們大老遠過來,你還要我們自己找地方住,周顔,我姐說你心硬你還不高興,那麼親的人,你在這邊混那麼好一點不幫襯就算了,還一副目中無人,六親不認的樣子給誰看,裝什麼裝,誰知道你這生意是怎麼做起來的!”
周禮急忙湊過來,氣鼓鼓地仿佛要打她一般。
周顔笑起來,臉上充斥着幾分陰郁,笑意散盡時,一雙眼睛也沒從周禮臉上移開,直到那他瞳孔縮了那麼幾分。
她才不緊不慢問:“怎麼幫襯?”
周禮愣住,有些費解看着她。
“像我爸那樣嗎?為了别人,背井離鄉掙錢,一輩子無私奉獻,也不管别人值不值得。意外離世,賠償款都被别人占為己有。然後老婆孩子落得個身無分文被别人趕出家門的下場嗎?要不要我拟個合同,所有财産都歸到你們名下?”
他們一家人啞口無言,張口結舌。
周顔心裡有一股火,腦子卻清醒非常。
她目光極深,冷笑着,掃了一圈這些人,望着周禮沉聲問:“還有我生意是怎麼做起來的?你是覺得我不幹淨?還是錢不幹淨?”
“周顔你真是不知好歹!”周禮握緊拳頭沖過來。
盛權黑着臉,單手控住周禮肩膀。
周禮疼得叫了兩聲,一雙手亂抓差點撓到小悅悅。
“他媽的!你誰啊?我們家裡事,關你屁事!”周禮氣急敗壞直吼。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長那麼大聽說過贍養父母,還沒聽說過贍養親戚!而且這些年,你們應該也沒給這邊花過什麼錢吧!”盛權冷着一張臉,目光如刀。
“她們消失14年,照顧幾年不也是應該的……”周禮狡辯。
周顔氣笑,14年的颠沛流離,在他們眼裡仿佛還是他們成就了她和母親,要不是“責任”兩個字壓着,爺爺當初病她不會花一分錢,也不會照顧奶奶。隻是對待年紀那麼大的老人,不想去太過計較對錯,沒有意義。沒想到這樣做,還給他們一家人臉了,以為她還能像父親那樣,竭盡全力喂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