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濃走出晉聿辦公室時,仍心有餘悸腿發軟,倚着牆深呼吸。
她和晉謹峋在進晉聿辦公室前穿了鞋套,但在晉謹峋離開後,晉聿讓她把鞋套摘了。
她剛剛是用在外面沾過泥土的鞋底踩在晉聿一塵不染的肩上。
第一次看到屍體時都沒有這麼膽戰心驚與恐懼,後背不斷攀升冷汗涼意,涼得好似身上正背着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體。
沖動犯罪大概就似她剛才那般,沖動地從他身下往後挪,坐到他辦公桌上不計後果地伸出腳去踩他。
濕汗快滲透了後背,秦意濃慢慢站直攏緊開衫外套。
戴安娜已經沒了蹤影,之前引她和晉謹峋進辦公室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迎面走來。
“秦小姐您好,我是晉先生的秘書安知行,我送您下樓。”
秦意濃仍處于後怕中,聲音很輕地說:“不麻煩安秘書了,我可以自己離開。”
安知行微笑,不容拒絕的态度有兩分像她老闆,伸出手說:“秦小姐,我送您,您這邊請。”
安知行一路送秦意濃出電梯到坐上車。
秦意濃系好安全帶後,安知行敲開車窗俯身說:“秦小姐,您送來的包已經放您後備箱了,裡面有晉先生給夏總準備的線香,請秦小姐帶回去給夏總。另外這隻包以後就用來放在夏總辦公室裝文件用,也是給夏總的,同時方便您來回傳送文件。包裡面還有一個白色手機,秦小姐您别忘了拿。”
剛消下的涼意再次襲來,秦意濃後背徹底濕透:“沒見晉先生跟安秘書說話,請問安秘書是怎麼提前安排好這些的?”
安知行微笑:“在秦小姐來之前,晉先生就已經交代了。”
秦意濃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看向前方:“謝謝安秘書,餘叔開車吧。”
餘途脫口說:“是,小姐。”
說完他意識到無意間把秦意濃當作夏家的女兒了,奇怪莫名地搖搖頭,沒再特意糾正,驅車離開。
半日工作結束。
秦意濃在公司吃光了夏時衍送的那三個檸檬奶酪杯子蛋糕,提着公司福利和公司發的生日蛋糕準點下班回宿舍。
進宿舍後,她第一時間聞到很似是晉聿辦公室裡的沉香味道,緊着眉心疑惑地循着香味尋找,最後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不屬于她的扇子。
香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一把做工雕刻極其精緻的古典沉香扇。
秦意濃坐在椅子上抱膝,望着沉香扇的目光發怔,踩過他肩膀的腿再次發軟,連着全身都癱軟無力。
快要被他的強勢壓得窒息。
四人宿舍,沉香扇準确地出現在她的桌上,仿佛在對她說,他送出的禮物都同手機與包一般,是她送不回去的物什。
許久後,秦意濃推開沉香扇,治咳嗽的袋裝中藥收到一旁沒再碰,忙忙碌碌到晚上十點,拿出蛋糕插上蠟燭點亮,關閉宿舍的燈,伴着走廊裡來回的走動聲與說話聲,對着閃爍微光的蛋糕許願。
蠟燭的火光映着秦意濃緊阖的雙眼,長睫被風吹動般輕顫,睜眼吹滅蠟燭,火光裡隐約映出她眼裡的水光。
一口口慢慢吃掉蛋糕,秦意濃盤算賬戶裡的錢,自己留下一千備用,這個月家教費加上提成全部轉賬到母親楊悅的銀行卡裡。
她發信息給楊悅說打款過去了,問有沒有收到。
很快楊悅打了電話過來,秦意濃戴上耳機接聽:“媽。”
楊悅說:“我不要你的死人錢,你把賬号發給我,我給你轉回去。”
秦意濃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的用語,雙手抱着腿,雙眼空洞地說:“是我幫朋友忙促成了一個合作,朋友給的提成。你最近怎麼樣?”
楊悅不耐煩道:“幫什麼忙了,給這麼多?秦意濃你沒幹什麼丢我們家臉的事吧?”
秦意濃平靜回答:“沒有,是之前爸的一個老客戶,我搭線讓朋友和爸的老客戶簽了單。”
聽到是秦大為以前的客戶,楊悅罵罵叨叨尖銳刺耳地說了些難聽話:“反正你已經夠丢臉了。行了,沒什麼事就不說了。你哥又熬大夜,我給你哥煮面呢。”
臨挂斷時又喋喋不休:“惡心吧啦的,我就當沒你這女兒,以後錢留着自己用,别給我打了。”
通話戛然而止,楊悅挂斷。
秦意濃摘掉耳機,慢慢開始咳嗽,咳嗽了好半晌沉靜下來,失神地把臉了埋下去。
額頭抵着膝蓋,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逐漸在衣服上暈染出大片深色水痕。
又餓了。
夜深人靜的午夜,秦意濃下床翻箱倒櫃,又去另三人桌上尋覓,什麼都沒找到,胃裡空得難受,心裡載滿了快要崩潰的情緒,頭也痛,仿佛有細針試圖刺穿自己的頭骨,她在整個狹小的宿舍裡來回走動,轉得漆黑房間都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