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還不知道,也想不到。
眼前這個徒有其表、傻戳戳的男的,竟然成為了她喜歡、暗自喜歡好久的心上人。
五年了。
陳蕭的性格以顔料入水的方式,漸進多層次的展開着。
感情史越來越豐富,頭發越剪越短。
隻有臉,沒什麼變化。
還是那樣,像個高中生。
平時一起出去吃飯或者逛街,總有打扮成白雪公主或櫻桃小丸子的小女孩叫他“哥哥”,還對着他咯咯咯地笑。
他也總是一副親善大使的樣子,蹲下去拍拍小朋友的頭,溫柔地說:“真乖。”
又扭過頭來指指唐淑晨,再扭回去,繼續對小朋友說:“叫阿姨。”
然後,龇牙咧嘴樂得一臉爛漫無邪。
可恥。
高三畢業到大一有段時間,唐淑晨一直想不明白。
像陳蕭那樣的人,為什麼偏要和她這種幕後選手搶名額呢?
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考這戲那戲學表演。
幹嘛非得跟她報一樣的學校擠到編導班來?
一拍作業,他就成了香饽饽。
那炙手可熱的現場,誰都來搶。
因為太好拍了,什麼機位景别的,直接怼着錄就行。
他也應付事兒,對誰都敷衍,晃晃得了。
他一混,唐淑晨在取景器這面就火大。
把着三腳架,苦口婆心教育他。
“既然做了,你就做好它,凡事要用心,得認真。”
他就皺眉,頂嘴。
“那心不早就磨秃噜了。你随便拍拍得了,入戲太浪費感情,累。”
“女朋友一個接一個換可沒聽你喊過累。”
她合上機器,插個腰。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懂什麼。”他往馬路牙子上一坐,“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也不容易入戲啊,你随便拍拍交了得了。”
唐淑晨這個暴脾氣,摘了帽子,轉身就走。
南薇趕緊一把摟住她,苦苦哀求:“二位大爺,高擡貴手,小的我還要績點呢,可憐可憐孩子吧。”
唐淑晨不僅氣他,也氣自己。
因為她跟他正相反,輕而易舉就入戲。
大一下學期的某天,她淩晨三點跑去海邊的一個廣場看日出,背包裡裝着借來的攝像機。
結果被天氣預報放鴿子。
陰天。
等到天亮也沒放晴。
四輛公交,怎麼來的怎麼倒回去,折騰得低血糖手抖。
顫顫巍巍一進食堂,就看見他和另一個姑娘坐一起吃早餐。
那天,他生日。
海上日出是唐淑晨想送給他的禮物。
白跑一趟,沒拍成。
他和那姑娘端着餐盤往外走的時候,看見她在那兒啃豆沙包。
他走過來跟唐淑晨要禮物。
唐淑晨假笑,說:“我剛剛不是送你眼力價兒了麼,看不出來我離你們這麼遠,正一個人吃飯呢?”
陳蕭是淩晨五點一刻出生的。
她雖然知道這點,但那時候她不知道日出的正确送法。
拍什麼自然風光紀錄片啊,不扯呢麼。
日出的正常送法是一起看。
超綱的送法是一起醒了看。
當然了,唐淑晨也想不到這兒。
但有的姑娘不僅知道,想到了,也能做到。
不服不行。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果然沒法摻和。
所以,從那以後,唐淑晨再沒問過他感情的事。
畢竟,她一個幕後工作者也搞不懂台前的人在想啥。
頂着那樣一張臉,被甩的回回是他。
唐淑晨發自肺腑地問過蒼天:
長得帥到底有什麼用?
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