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賞析課結束，才九點半。

教學樓外，陽光明媚，風也剛好。

南薇邊走邊找光好的角度自拍，齊劉海透過強光能看出低調的紫色染發。

唐淑晨和陳蕭被入鏡。

背景裡，一個雙手舉過頭頂面無表情比心，一個單手插兜被迫營業式假笑。

一張普通的合影換七八個濾鏡，南薇還不滿意。

“怎麼P都不好看，這不應該啊，難道上天在暗示我買新衣服嗎？”

陳蕭和唐淑晨相視而笑。

他笑的是“女人啊女人”，她笑的是“薇薇啊薇薇”。

南薇終于選好濾鏡發了朋友圈，大功告成似地收起手機，攬着唐淑晨胳膊。

“淑淑，咱們逛街去啊？”

“OK，”唐淑晨對買買買不感興趣，但對吃的感興趣，“中午得吃火鍋吧。”

“必須得！”

姐妹倆手拉手往公交站走。

看陳蕭後面跟着，南薇故意刁難。

“你不是不愛逛街嗎？”

“有火鍋誰吃食堂啊。”

公車上隻有一個空座。

穿超短裙的南薇很自覺地坐過去。

“交男朋友之後，經常穿裙子嘛。”

陳蕭在她倆前面，扶着吊環調侃南薇。

“是經常穿裙子，才交到男朋友。”

南薇把包壓在腿上防止走光，調整一下坐姿，跟站在她邊上的唐淑晨語重心長起來。

“淑淑，你也多買幾條裙子，别總穿這兒垮的褲子，男生很傻的，根本看不懂。也化點妝，塗個唇彩嘛。”

說着，還不滿地瞟了眼歪頭的陳蕭，轉而看向窗外小聲嘟哝了一句。

“别為了一顆歪脖樹，放棄整片森林。”

提到化妝，陳蕭想起那天唐淑晨幫邝什酩拍作業特地化了全妝，略帶酸意地說道：“誰說她不化，是你沒看見。”

“她什麼樣我能不知道？”

沒等唐淑晨開口，南薇這個唐淑晨代言人先發聲：

“她那幾個化妝品還是我安利的呢，去年雙十一一起買的素顔霜，我的空瓶都扔了，她的瓶蓋上沾那點兒還沒用完呢。”

聽到這種細節，陳蕭無奈地笑。

确實是唐淑晨作風。

他認識的小姑娘，誰不是從初中開始就想盡方法在老師發現不了的地方打扮自己。

隻有她，大學都快畢業了，還成天素面朝天的。

在他印象裡，她為了自己正兒巴經地化妝好像隻有過兩次。

一次是拍身份證照片，一次是拍學生證照片。

其他時候，為了拍作業上鏡不反光，也随便化過，但那個不叫愛美之心，頂多算職業素養。

人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别人三天兩頭的買衣服買化妝品，她弄個淘寶就知道買書買碟。

是沒有喜歡的人，還是不開竅呢？

“你快教教她，我看這孩子不開竅。”他選擇了後者。

暗戀搞五年的人怎麼能叫不開竅？

“分明是死心眼。”南薇忿忿地說。

“要不你倆逛，我回去？”唐淑晨淡淡說道。

南薇趕忙拉住唐淑晨的手。

“别，我家貝勒醋勁兒大。”

“我确實不是省油的燈。”陳蕭甩甩頭發。

可不是嘛，南薇心想，原來陳蕭他自己也知道。

“嗯，有耳聞，前任都是狠人。”

聽南薇這麼說，陳蕭聳聳肩，一副自大狂的樣子。

南薇想從他話裡挖出點情報。

“不過回想起來，她們還蠻類似的，難道你對美豔型的有特殊偏好？”

“我這人主要特征是心胸寬廣，主張公平公正，所以好看的都喜歡，大家都有機會。”陳蕭領導講話似地看着南薇，“要給我介紹嗎？”

“好啊，”南薇伸直胳膊指向唐淑晨，“她怎麼樣？”

唐淑晨被南薇這麼突然一指，加上陳蕭投來的詫異目光，略微有些尴尬，隻好看向窗外。

陳蕭看着唐淑晨表情冷淡的側臉，淡然一笑。

“成年人是不搞puppy love的。”

唐淑晨眉頭微皺，他不過比她大六個多月，為什麼總當她小孩子？

“啧啧啧，”南薇撇嘴道，“合着，她擱你眼裡是NC-17？”

“也不排除有PG-13的時候。”

唐淑晨心想，真行，中國第一部有聲電影是啥他死活記不住，外國電影分級制他倒記得清楚。

“呦，”南薇問道，“陳總，您老人家什麼級？”

“别問，問就是限制級。”

商場，更衣間門旁，唐淑晨無聊地摳着指甲。

“薇薇，換好了嗎？”

她身上搭着兩件南薇要換尺碼的裙子。

“沒有，這個裙子好複雜，好多洞，”南薇聲音悶悶的，一聽就是頭還卡在衣服裡沒找對領口，“還有好多條帶子。”

“需要幫忙嗎？”

“不用，搞定了。”南薇喘着粗氣說，“淑淑，幫我把那兩條裙子換下吧，别的不試了。”

“OK。”

唐淑晨在店裡找衣服，翻遍架子也沒找到s碼，櫥窗裡塑料模特穿的衣服一般賣得都快，她去門口扒拉那模特衣服領，正好是s，叫來店員幫忙摘。

這時，一個背影從窗口路過。

唐淑晨覺得有點兒眼熟，盯着看了幾眼，直到那男人轉頭，跟身邊摟着他胳膊的女生說話，她才看清楚。

是北樂仁，南薇的男朋友。

此時，他正在摸身邊女人的長卷發。

唐淑晨把衣服遞給店員。

“麻煩你把這兩件送到三号更衣間，跟她說我出去透口氣。”

馬上轉身出了門。

在休息區玩手機的陳蕭看唐淑晨出來，便走過去。

“逛完了？南薇呢？”

唐淑晨盯着那一男一女的親密背影，胳膊肘碰了碰陳蕭。

“那不是貝勒嗎？”

陳蕭順着她視線看過去，并沒發現。

“哪兒呢？”

“灰外套那個，邊兒上還一長頭發女的。”

“喔，”陳蕭點點頭，“身材不錯啊。”

“啧。”

唐淑晨看陳蕭沒正經，拍他一下。

陳蕭笑笑。

“少管閑事兒，萬一人家是純潔的革命友誼呢？”

“萬一不是呢？南薇豈不吃虧了？”

“我吃什麼虧？”

倆人後背一涼，南薇站他倆後面，一臉疑惑的表情。

唐淑晨趕緊擋住南薇，轉移話題。

“你試完了？合身嗎？”

“嗯。”南薇擡起手提袋給她看，“買了粉色的和碎花的。”

“買完我們就回去吧。”

“回什麼呀，那邊兒還沒逛呢。”

說着便要往前走。

唐淑晨故意攔着南薇，還給陳蕭使眼色。

陳蕭真搞不懂唐淑晨。

她又怕南薇吃虧，又不想南薇知道，怎麼這麼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