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整蠱?
不對,她十一月的,日子沒到啊……莫非是應了那句老話?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他跟她表白啊?
她一個幕後搬磚的,不過是江湖救急、濫竽充數演了幾集網劇,如今居然也有迷弟了?這怎麼辦?
伸手不打笑臉人吧,這還幫過自己好幾次呢,更不能傷了人家自尊心。
唐淑晨站直,誠懇地點點頭,說:“嗯,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謝謝你啊。”
……謝謝?
王衆一整個摔倒。
謝謝什麼意思?發好人卡嗎?
她語氣很誠懇,還帶了一絲愉悅,王衆一時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說清楚。
他想再說一次,一開口,唐淑晨手機響了。
“喂,是我,你到了,好的好的,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取。”她挂了電話,抱歉地看着王衆,“我點的奶茶到了,熱的,加了紅豆、栗子、麻薯和布丁,溫了就不好喝了,要不……我先回去?”
“你……”王衆閉了閉眼,說,“你先去吧,我再待會兒。”
“行,那你别太晚了。”
目光不舍地從她背影挪回來,王衆走到秋千旁,坐到她剛才的位置,蕩了兩下,又停住,神色失意地看着腳面。
冷不丁一根炸串遞到眼前。
他條件反射躲開,擡頭一瞅,唐淑晨又回來了。
她舉着炸串說:“拿着啊,可好吃了,你嘗嘗。”
剛被她拒絕,王衆還沒緩過來,這又送吃的,他拿不準她什麼意思,隻好犯着懵接過來。
想着她可能還會說什麼,結果,她扭頭走了。
眼巴巴地看着她又一次走了,王衆瞅眼手裡的炸串,又一次陷入剛才的沉默中。
……
回去想了一整晚,王衆始終搞不懂唐淑晨這是什麼操作。
拒絕他?為什麼還給個炸串?
精神損失費?
那,一般不是都給點甜的嗎?變态辣炸雞翅是幾個意思?
難道沒拒絕他?
那她也沒答應……是要再看看?
唉,他就不擅長琢磨這些,躺床上睡也睡不着,索性不睡了,翻下床連着做了倆百個俯卧撐。
白T全濕透,累得癱在地上。
王衆心想,不行,不能被腦補先給自己否了,他不琢磨了。
他明天要去跟唐淑晨親自問個清楚。
第二天晚上,地下停車場。
王衆有計劃地最後一個下車,慢慢跟在人群後面,刻意和唐淑晨保持着兩米的可控距離。
停車場很大,有兩個電梯直通酒店樓上,先下車的同事已經有兩撥坐電梯上去了。
唐淑晨因為工作習慣,經常一邊走一邊回複微信群裡的信息,有時候會停下,哒哒哒打完字才繼續往前走,所以總是被落下挺長一段距離。
組裡同事很快所剩無幾,王衆才加快一些腳步,叫住她。
兩個人在電梯側面一排空停車位邊上站定。
王衆坦誠道:“我不知道昨天說的,你聽懂沒有,還是你已經拒絕我了,是我沒搞明白,我不會猜女孩子心思,也不想稀裡糊塗就這麼過去了,我想把這件事搞清楚——唐淑晨,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唐淑晨愣住。
他這是……來真的啊。
雖然昨天她也看出了他的認真,但沒想到,竟然這般認真。
“喜歡”兩字,在這個行業裡,實在不算是什麼嚴肅的字眼,就跟“老師”一樣,過大的使用範圍和過高的使用頻率,早已淡化了詞語本身的真實所指,而且一并消解了其背後所蘊含的嚴肅意義,變得就像是菜市場老闆嘴裡的“美女”,廣東人嘴裡的“靓仔”,在線客服鍵盤下的“親愛的”,賣貨主播口中的“寶貝”……毫無實際意義,當真就是犯傻。
唐淑晨安靜片刻,以同樣真誠坦率的态度,對王衆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在各種地方看着我有段時間,我非常理解你這種心情,因為我也這麼看過别人,而且是很多年,但是對你,除了感謝,我能做的也隻是理解為止。”
她停了一下,又說:“當然,如果你隻是覺得逗我好玩,并不是多深刻的喜歡,我也理解,現在人都挺累的,想找個情緒出口無可厚非,但我沒這個心情,而且也擅長讓人體驗到什麼叫興味索然。”
……
下午拍戲的時候,方京夢讓助理去附近的市場買些零食,收工後,保姆車裡堆滿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水果,她和助理兩個女孩子拎不動,就找陳蕭幫忙往樓上搬,陳蕭收工後跟着一起坐了方京夢的車回酒店。
搬完最後一趟,發現手機落她車裡了,方京夢直接給了他車鑰匙,讓他自己下樓拿。
在方姐MPV第二排座椅縫裡,陳蕭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無意一擡眼皮,透過黑色貼膜玻璃,瞧見離老遠有兩人站在一起,其中一個非常眼熟,那背影他看了八年,不可能認錯。
陳蕭匆匆下車,悄悄走近,是唐淑晨和一個男人。
等那男人一開口,陳蕭明了,原來是王衆。
而令他震驚的是,王衆居然正在跟唐淑晨告白……
在一個兩人寬的掩體柱後面,聽完了唐淑晨對王衆所提問題的回答,陳蕭一顆懸着的心落下。
他隐約感覺到,她說的那個“别人”,好像就是他自己。
“我明白了。”
王衆的聲音又響起,他看着唐淑晨,問道:“那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唐淑晨非常明确地搖了搖頭。
于是,王衆了然地點點頭。
“可以做朋友嗎,還?”王衆問。
唐淑晨笑了,“為什麼不?”
王衆松一口氣,勉強笑了下,“謝謝你,唐淑晨。”
掩體柱後面,陳蕭目睹全程。
萬萬沒想到,他把王衆當兄弟,王衆竟然是情敵。
大意了,可惡。
之後幾天,陳蕭看組裡其他男演員都不是什麼好眼神。
吃一塹必須長一智,同一個石頭,絕對不能絆倒他兩次。隻要他在的地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但凡發現一絲疑似苗頭,一律扼殺在搖籃中!
雖然唐淑晨拒絕了王衆,但喜歡一個人可不是拉電閘,說停就停。
那小子可不是什麼朝三暮四的主,潛伏期說不定長着呢……不過,好在他沒幾場戲了,再有一周時間就會離組。
三天後,拍攝現場。
置景美術正在給下一個要拍的場景制造視覺景深,為了模拟暴雨後多雲的光線環境,燈光組正布置柔光屏和各種人造光源,其他工種也在主場景周圍各自有序地忙碌着。
而圍在場景外面的旅遊團遊客和明星們的站姐、粉絲也沒閑着,手機、單反、GoPro各種設備一應俱全舉成一片,都為了一睹屏幕裡那些超級帥哥美女的真容。
人群裡陡然傳來一陣躁動。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伴着瘋狂嘶吼,從外面傳進内場,有工作人員回頭張望,以為是男女主進場走戲,結果表情一變,張大眼睛看呆——
一個高挑窈窕的陌生身影赫然出現在場地中央。
大沿遮陽帽,飛行墨鏡,一身黑色緊身牛仔,配一雙亮閃閃極有辨識度的高定厚底踝靴。
纖長脖頸帶動修長四肢環視一周,舉手之間姿态頗有風采地取了擋住大半容貌的墨鏡,一張優越的臉展露無遺,襯着一頭俏麗短發,時髦無比。
引來四周無數目光和驚歎的低呼。
這張臉,行内無人不曉,正是國内十大當紅女模之一——邵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