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心跳得有點快。
她下意識轉了轉指環,冰冰涼涼的,忽然想到什麼,馬上費力地翻了個身,抓出陳蕭兩隻手來瞧。
十指空空,什麼都沒有。
唐淑晨鼻子裡哼一下,噘着嘴丢開。
陳蕭被弄醒,聲音裡蘊了些暗啞。
“怎麼了?”他輕聲問她。
“不公平,為什麼就我一個人戴?”唐淑晨将手伸到他眼前。
“嗯?”
陳蕭眯着眼還沒對焦,迷迷糊糊地先握住了她細細的手腕,順着手背骨節慢慢摸到了那抹涼,然後确認似地也轉了轉。
對他下意識的這套動作,唐淑晨好笑地嗤一聲,收回手拍拍他臉。
“等你回去,我也給你圈起來。”
從他懷裡翻身坐起來,唐淑晨看向帳篷外,還是黑的。
“這裡幾點天亮?”她問。
“要九點之後。”
陳蕭跟着坐起來,看了眼手機,還不到七點半。
“那再等一會兒豈不是可以看日出?”唐淑晨穿好鞋,掀開簾子想去外面看看。
陳蕭說:“應該還陰着,昨天晚上就看不到星星。”
她推門瞅了一眼,“唉,難得來一次。”哆哆嗦嗦地回來挨着他坐下。
陳蕭拎起床邊的保溫壺,倒杯熱水給她,又掏出兜裡手機翻了翻,問她:“不是今天的可以嗎?”
“什麼?”
唐淑晨捧着熱水,湊近看他相冊,屏幕裡滿滿的縮小視頻文件,全部是他拍的日月星辰。
她随意點開其中一個,呼呼風聲伴着他哈氣聲從手機裡傳出,畫面中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光芒穿透晨霧,灑在無垠大地,将枯黃凍草染上一層溫暖光輝……
她又接連點開幾個,驚異地看着那一個又一個日出,随手在屏幕上滑動幾下,時間最早的那批視頻竟然停在三年前,其中,居然還有她藏在U盤裡那段未完成的“十年呈贈”。
唐淑晨一愣,偏頭問他:“你怎麼有這個?”
可問完自己一想,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蕭默默看着她,當年他離開公寓之前,将她U盤裡的這段視頻拷貝了一份保存到手機,在荒郊野嶺長期沒信号的日子裡,每個想她的難捱時刻,就看着她拍的生日日出熬過去。
其實,還有時間更早,還沒被她翻到的那部《她和她的作品》。
“真是個學人精,”唐淑晨把手機還給陳蕭,“你拍這些幹嘛?”
陳蕭捋了捋她臉頰邊的碎頭發,挑起來掖到她耳後。
“不幹嘛,”他說,“不過是因為我愛你。”
唐淑晨明顯頓了一下,接着耳朵有點發麻。
“你對别的女孩子也這樣嗎?”她問。
“我隻對一個人這樣。”
陳蕭直直看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眼裡始終有疑惑。
“我要聽的是真相,不是讓你告白。”
陳蕭手指摩挲着她涼涼的耳廓。
“告白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唐淑晨眨了眨眼,“那其他部分是什麼?”
陳蕭忽然俯身親了她。
唇齒厮磨,過了好久,才不舍地離開她柔軟唇瓣。
他眼裡溢出藏不住的迷戀,近乎氣聲地說:“從今以後,我對你的全部坦白。”
……
天亮之後,唐淑晨走出帳篷,舉着手機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亂跑,大概走出氈房外八百多米,屏幕最上一條還是挂着“無服務”三個字,真的一點信号都沒有,隻好暫時放棄,原路返回。
進了牧場,往左邊一瞥,忽然發現外面還有馬。
昨晚來的時候,隻顧着找陳蕭算賬,根本沒心思留意其他。
這時,陳蕭從氈房裡出來,跟牧民大叔說了幾句話,一擡頭就瞧見她一動不動地盯着馬棚外那幾匹栗色伊犁馬。
他笑着走過去,擡肘輕輕碰她一下。
“試試?”
……
唐淑晨意氣風發地坐在馬上,一臉孩子氣地傻樂,陳蕭邊上替她牽着,慢慢繞着牧場圍欄走圈。
“你會騎嗎?”她問。
陳蕭點頭,“不會敢讓你上馬?”
“那你能這樣一收繩讓馬站起來嗎?”她比劃着又問。
“嗯,成功率八成吧。”
“那你騎的時候會挂在馬鞍側面藏起來嗎?”她接着問。
陳蕭失笑。
“我是來拍紀錄片的,不是來繼承牧場練特技表演的。”
唐淑晨嘁一聲,“就是說啊,你幹嘛跑來拍紀錄片,不是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