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八月份的某天。
天空蔚藍如洗,炎炎暑氣鋪天蓋地。
于卿兒坐在一棟中式風格的别墅一樓,百無聊賴巡視周圍的一切。
别墅大廳空無一人,唯有空、靜、寂寥以及滿室的肅穆莊重,于卿兒端茶淺飲,桂花香四溢。
這家人蠻有錢。
于卿兒手卷曲發梢,美眸落在紫檀木茶幾上,木料厚實,設計美觀,用手敲了敲,聲音厚重深沉。
樓梯轉角躲着一個紮羊角辮的小腦袋,一個漂亮小女孩用一雙好奇懵懂的眼偷偷打量于卿兒。
于卿兒對她笑,搖動手裡的巧克力,示意對方下來。
小女孩一動不動,眼睛閃躲膽怯,随後轉身飛奔别墅二樓。
被小孩拒絕,于卿兒也不在乎。
她從包裡拿出小小的化妝鏡,照了照自己藍椰淺美瞳。
美瞳呈淺藍色,清透如藍寶石,不仔細看并不明顯。
恰時,一樓書房門打開。
大廳漸漸有了腳步聲。
高戴榮和聶老爺子從房裡出來,高戴榮眼眶通紅,像是哭過。
“卿兒以後就麻煩叔公照顧了,我要不是走投無路一定會把她帶在身邊,叔公,我真的沒辦法。”
女人是于卿兒的媽媽,三十八歲,皮膚嬌好,身段妖娆,一身低調的香奈兒套裝襯托她的氣質優雅貴氣。
高戴榮很美,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她并沒有身為母親的溫情,甚至自私自我,于卿兒從八歲起就知道她媽的調性。
“沒事,你就把卿兒留在這兒,家裡人多也熱鬧。”
于卿兒仔細觀察老人,對方頭發花白,一臉慈祥,他應該是這房子的主人。
恍神的功夫,高戴榮走到紫檀木茶幾旁,聲音靠近而來。
“卿兒,愣着做什麼?快謝謝叔公。”
于卿兒遲疑兩秒,木然跟話:“謝謝叔公。”
聶正聞淡然微笑,算是受了這一聲謝。
“你瞳孔怎麼是藍色?”聶正聞好奇。
高戴榮看一眼于卿兒,連忙解釋:“她戴了美瞳,網上到處都有賣,她就喜歡戴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她性格就是這樣,剛才我也跟您說了,她……”
話說到一半,高戴榮歎氣,不再贅述。
也不知道高戴榮剛才在書房裡說了什麼,聶正聞了然點頭,也不追問。
“卿兒,以後你就住在叔公家,在這裡不能沒有禮數,要懂禮貌,要好好聽叔公的話,還有你要收一收你的怪脾氣,盡量不要給叔公添麻煩……”
高戴榮耳提面命交代一通,于卿兒安靜傾聽,面無表情。
倒是一旁的聶正聞聽不下去,出聲打斷:“别這樣教孩子,讓卿兒住在這裡就像住在自己家,不要太拘束才好。”
高戴榮聽聞,連連道是,又一次叫于卿兒謝謝叔公。
聊了一會兒,高戴榮看一眼手表,委婉道:“我得走了,我訂了下午三點的機票,時候不早了。”
“這麼急?就不能留下來吃個飯?”聶老爺子挽留。
高戴榮态度堅決:“行程定好了,留不了。”
“那我讓人送你去機場。”
“不用不用,聶叔,你能收留卿兒我已經十分感激,真的不用麻煩,我去外面随便叫輛車。”
“不麻煩,跟我不用客氣。”
高戴榮和聶正聞走出别墅,于卿兒仍坐在沙發上,神色冷漠。
她知道高戴榮為什麼着急離開,她要趕着去香港,跟一個搞皮鞋生意的港商,帶着弟弟一起。
她不帶她是嫌她累贅。
不過于卿兒也不在乎,她住哪裡都一樣,她才不會糾纏高戴榮。
聶正聞離開别墅沒多久又折回來,對二樓叫喚:“梨梨!”
随即,樓上一個小奶音回應:“爺爺?”
“聽話,下樓陪姐姐玩,爺爺送高阿姨出去一趟。”
小女孩沒吭聲,過了好久才“哦”了一下,而聶老先生早已離開。
于卿兒擡頭,看到那個羊角辮小女孩探出腦袋穿過二樓護欄縫隙,像一隻小貓般用一雙澄澈雙眸一直盯着于卿兒。
女孩叫聶正聞爺爺,她是聶家的人,以後必然要朝夕相處。
于卿兒觀察了一會兒,覺得并不讨厭。
“你下來,我送你一條手鍊。”于卿兒隔空對二樓喊話。
小丫頭眨巴大眼,遲疑片刻,半信半疑走下樓梯。
“你要送我什麼手鍊?”
小丫頭腳步緩慢,眼神怯生。
隻見她兩隻耳朵都戴着助聽器,白色器具戴在小小耳朵上尤為凸顯。
于卿兒摘下手鍊,落落大方遞贈出去:“這個你喜歡嗎?送給你。”
女孩拎起手鍊,仔細欣賞片刻,腼腆笑着點了頭。
“謝謝你,姐姐。”
女孩眼神閃亮柔和,顯然她已經卸下了防備。
“姐姐,我很喜歡你,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秘密基地?”
“嗯,這個地方隻有我和哥哥知道。”
于卿兒茫然,跟小女孩上閣樓。
聶家樓梯是實木,厚重深沉,踩上去沒什麼聲音。
于卿兒跟着活蹦亂跳的聶梨身後,來到别墅三樓一個小小的儲物房間,推門一看,裡面擺滿琳琅滿目的飾品和玩具。
房間不亂,隻是牆上粘貼的兒童塗鴉畫顯得幼稚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