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市區醫院。
聶堯坐在急診室的鐵皮椅上,任憑醫生給他處理傷口,整個過程尤其安靜。
于卿兒陪在他身邊,看着醫生給他一點點清理頭部外傷血迹,頭皮一陣陣發麻,血是止住了,傷口十分猙獰。
所幸的是,傷口在頭發裡,不用太擔心留疤。
“疼不疼啊?”于卿兒問。
聶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回應。
于卿兒聳肩,倚靠醫院的鐵皮椅悶聲玩手機。
要不是聶家沒人,她才不會跟他來醫院,搞得她很關心他似的。
處理完了傷口,醫生用紗布包紮,小心翼翼在聶堯頭上纏繞了幾圈。
“好了,一會兒再打下消炎藥水,我開個單,你們先拿單子去繳費。”
醫生收拾醫務用品,目光看向于卿兒,最後那句話顯然是對她說的。
于卿兒茫然,“拿單子去繳費”在她的認知盲區裡,她不知道要怎麼做,過去如果是她生病,一般由别人替她忙前忙後料理手續,她什麼都不需要做。
于卿兒看向聶堯,聶堯也在看她,漆黑眼眸仿佛看穿一切。
他似乎知道她的窘境,知道她很多生活常識基本為零。
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看扁了,于卿兒不服氣,翹起的二郎腿踩地,起身跟着醫生離開。
“單子是什麼?繳費是要交錢對吧?”
“我把錢直接轉給你行嗎?醫生。”
“一樓收費處在哪裡?遠不遠?”
“我遞給别人單子就可以了嗎?”
“就這麼簡單?那好吧。”
于卿兒一連十八問,問得正值夜班的醫生腦仁漲疼,也真虧得她長得漂亮,醫生對她還算有耐心。
問清楚了路線和流程,于卿兒踩着帶跟皮鞋“哒哒”走出急診室,步伐仍有幾分茫然。
聶堯看她忙碌的背影,覺得很值得玩味,當慣了于家的大小姐,她的反應真的很有意思。
忽而手機一震,一條信息彈出。
——聶堯,他帶人去打你了?你在哪個醫院?
看到信息,聶堯皺眉,随後将手機倒扣在椅子上,面色更森冷了幾分。
也不知道于卿兒迷路到了哪個旮旯,帶單子出去繳費遲遲不見回,醫生料理完其他病人,見她沒有回來有些納悶,明明繳費處就在前方百十米。
又過了三分鐘,于卿兒終于回歸。
醫生問她去哪兒繳費,她說收費處很遠,來回七八百米,她從醫院的西門區走到了東門區,醫生調侃誇她真能幹。
回到聶堯身邊,于卿兒用手給自己扇風:“累死了,你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聶堯忽略掉廢話,直接問:“多少錢?”
“兩百多塊吧。”于卿兒說。
“嗯。”聶堯給她轉錢,發現沒有她微信。
“加下微信。”
他把二維碼名片遞過去。
于卿兒不解:“我們又不熟,加什麼微信?”
“還你人情。”
“行吧。”
加了微信,他給她轉賬三百。
于卿兒被氣笑了,敢情她忙前忙後一晚上,她的人情就值三百塊?
不對,去到繳費差價,她的人情隻值幾十塊。
想了想,于卿兒給他發微信信息。
——我不要錢,我想知道跟男生親嘴是什麼感覺,你真想還我人情,等你傷口好了跟我試一試。
聶堯手機震動,以為是那個女人的信息,下意識蹙眉。
等他看到于卿兒的信息,煩悶的心情莫名被拐到奇怪的氛圍裡。
聶堯:你不是有男朋友?
他指她今天牽手那位。
于卿兒:他還沒答應。
聶堯看到信息,沒理她。
醫生推車過來,準備藥瓶給聶堯打吊針。
紮針完畢,醫生做好收尾工作,推車離開。
半晌,急診室大廳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那是高跟鞋踩着地面的聲音,十分清脆,很是悅耳。
下一秒,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走進急診室大門。
女人二十幾歲,留着黑色大波浪卷,溫柔嬌巧的臉蛋五官化着精緻的淡妝,氣質有一種鄰家溫柔姐姐的感覺。
看到聶堯,她眼眶微紅,随後邁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聶堯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