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芬最後還是跟着老汪去了聞家,向陳春桃道了歉。一把年紀被趕回娘家,會被村裡人笑掉大牙,娘家也容不下她的。
聞家沒要老汪帶來的賠禮,畢竟陳春桃後來确實推了葛大芬一把,兩邊都不占全理。面上過得去就足夠了。
經此一事,葛大芬和汪柱肉眼可見的低調了許多。
陳春桃一戰成名,大院裡背地蛐蛐她的聲音消停了,都怕被打一巴掌還得親自給打人的道歉。不過大部分人還是明事理的,覺得葛大芬就是活該。
次日,又是一個好天氣。
聞野難得早起,去供銷社買了幾斤上好的豬肉和一袋白面。上午九點,他騎上自行車載着陳春桃出了縣城。
陳家所在的村子距離縣城很近,騎車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清明前後,種瓜點豆。
春季是一年中最為關鍵的季節,這會兒村民都在地裡上工,村子裡隻有年邁、幹不動活兒的老人和漫山遍野跑的孩子。
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翠綠的田地和小山丘。
李三嬸擡頭歇息間隙,遠遠就瞧着一輛自行車騎行而來。眯起眼看了又看,對前面的女人喊:“周妹子,你快看那邊!瞧着好像是你閨女和女婿啊。哎喲,我這眼睛不太行了,看不清楚是不是。”
這話一出,周圍聽到的女人們紛紛看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說着。
“是春桃吧。”
“是她,騎車那男的就是陳家女婿啊,我記得這個小夥子可俊喽。”
“周妹子,你好福氣啊。閨女長得漂亮不說,嫁的男人還是縣城裡富貴人家呐,以後就是城裡人了。”
“诶诶,我聽說你女婿是那鴻什麼,哦~飛鴻機械廠廠長的小兒子啊,那應該安排人進廠裡工作很容易吧。”
李三嬸翻了個白眼:“姓孫的,我看你是老了,人家叫鴻飛!什麼飛鴻啊,真是的。你說這話該不會是想讓人家幫你兒子進機械廠吧?要點臉吧,你兒子以前老跟着春桃跑,現在還想求春桃的男人辦事。”
“大白天的做什麼夢,要真像你們說的那麼容易進廠幹活,還輪到我們?”
“哈哈哈,就是就是。孫大姐,你就不怕你兒子進去後,機械廠的人給你兒子穿小鞋啊。”
孫桂蘭嘴角一拉,新奇的為陳春桃說好話:“怎麼可能,春桃是個好孩子。以前是小海年輕不懂事,現在這些都過去了。我勸你們啊這話還是少說,人春桃都結婚了,萬一恰好被小兩口聽到鬧矛盾你就罪過大了。”
今時不同往日,陳大富一家靠閨女攀上了聞家。
據說這鴻飛機械廠職工上千人,還有好幾棟家屬大院呢。而這位聞廠長幾十年前隻是一名普通職工,這足以說明聞家人手段有多厲害。
孫桂蘭可不想和陳家關系鬧得太難看了。
“你!我說什麼了我……”
周琴确定自行車上的兩人是閨女女婿後,打斷她們的争論,“行了,你們别吵了。這種事我做不了主,說再多都沒用。李家嫂子,等下你家老李過來幫我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
李三嬸的男人是大隊的記工員,負責記錄工分和巡查村民上工,看有沒有偷奸耍滑的。
“好嘞,你快回去吧。”李三嬸說。
盡管聞野已經騎得很穩了,坐在自行車後座的陳春桃還是快被颠麻了,尤其是屁股。
她雙手緊抱着前面男人的腰,小臉貼靠在寬厚的脊背上,閉着眼唉聲又歎氣,嘴裡時不時就念叨一句:“聞野,到底什麼時候到啊?我感覺你騎好久了。”
聞野安撫:“馬上就到了,三岔路剛過。媳婦兒,你快看村口是誰?”
三岔路往右邊那條道走幾百米,就是陳家所在的林山大隊。
“誰啊?”陳春桃睜眼看去,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後,立馬高擡手左右揮舞,高聲呼喊,“媽!”
語氣一瞬間變得欣喜。
不等聞野停穩自行車,她就從後座‘嗖’的一下跳下來,“媽,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啊?”
聞野跟着喊人:“媽。”
周琴笑着應聲:“诶,在地裡就看到你們了。春桃,小野,走,先回家吧。路上累不累啊?”
“累死了,這路太颠簸了,我屁股現在都還麻麻的。媽,中午我要吃你做的肉丸子。聞野買了肉,我要吃純瘦肉的丸子。”陳春桃沒有猶豫就抛棄了身旁的男人,邊說邊笑的往前走了。
周琴故作生氣的拍拍她手臂:“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說什麼死不死的啊。少把這不吉利的話挂在嘴邊。”
閨女啥都好,就是有時說話口無遮攔了些。說過她好多次了,愣是一點都不改。現在去别人家當兒媳婦,哪能像在家一樣随意啊。
聞野不經意開口:“媽,這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我們都不信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