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榮見林回星把鋪在地上的草席又卷起來鋪到床上時,打心裡覺得他這是多此一舉。
對于睡慣了草席的人來說,一時半會兒也覺不出來木床的好。
林回星扭頭時看到了蘇大榮的表情後,耐着性子解釋道:“這床真是好東西,山裡濕氣本來就重,直接鋪着草席在地上睡是不行的,睡久了會得風濕病。”
“年輕時您可能沒感覺,等老了,體内濕氣積多了,那是胳膊也疼、腿也疼,總之就是渾身的骨頭都得疼。”
聽完林回星的話,蘇大榮表現得不以為然:“人老了身上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人一旦上了年紀,身上總歸得有些地方不爽利。”
睡地上會染上濕氣,這對于蘇大榮來說可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觀點。
這人老了都會骨頭疼,這可是上梁溝人人都默認的事情。
不說别人,就說蘇大榮的父親,老爺子四十七歲去的,在他離世的前兩年,他的手腳關節就已經粗大變形了,疼痛也是常有的。
一般情況下還好,一到陰天雨天,老爺子都說自己的骨頭縫裡跟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咬一樣,疼痛難忍。
就這也不是個例,村裡每一個老人都會有胳膊腿疼的毛病,也沒聽說這還是個病啊。
林回星當即擺手道:“誰說的,這就是你們平常沒注意,外面那些睡床的,好多人到七八十歲的時候胳膊腿都還很利索呢。”
蘇大榮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是這樣?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七八十歲的人呢,我們村裡最長壽的三叔公都隻活了六十四歲。”
饒是林回星知道上梁村這些村民在長期吃不飽,又幹着繁重的體力活的情況下,應該很難長壽。
但是在聽蘇大榮說村裡最長壽的人才六十四歲的時候,林回星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林回星無奈攤手:“行吧,總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睡木床真的對身體有好處,明天我們再多做兩張木床,你們也得睡床上。”
雖說蘇大榮現在手指的關節已經變形了,十有八.九已經有些風濕的症狀了,但是蘇雲嬌和蘇應文還小,現在讓他們改睡木床應該也是來得及的。
對于林回星的話,蘇大榮總歸是願意聽的。
不單單是因為林回星出手大方,而是蘇大榮覺得林回星經常在外面跑,見多識廣,見識肯定比自己強。
反正家裡木闆木頭都有,林回星說睡床好,他們改睡床就是了。
在林回星沉迷當木工的這幾天裡,村裡的嬸子們也陸陸續續地把做好的包給交上來了。
五文錢一個包,林回星說到做到,收幾個包就發多少錢,他這次帶來的銀錠不能拿出來用,最後隻能動用上次放在蘇大榮那裡的銅闆。
一百包的加工費是五百錢,實際上林回星隻發了四百多個錢出去。
剩下的錢有的是用小雞仔抵賬的,有的是禁不住家裡孩子的纏磨,用剛到手的銅闆在林回星這裡換了紅糖吃。
這紅糖林回星先前沒有固定價格,這會兒有人換了,隻能定個一塊紅糖五個錢的價。
一塊長條形的紅糖約莫能有兩百克左右,這個價格是林回星再三斟酌過後定下的。
聽蘇大榮說縣裡最便宜的麥芽糖和饴糖的價格都要二三十個大錢一斤了,在糖價如此高昂的大環境下,林回星作為跋山涉水把這些紅糖帶回村裡的商販,定價太低了也說不過去。
林回星一直是按稻谷的價格來算兩個世界的彙率的,現代稻谷兩塊一斤,永國稻谷約莫一個半大錢一斤,所以一個大錢就差不多也就是一塊錢多一點的樣子。
說起來林回星在上梁溝這段時間是一直在花錢的,這還是他第一次靠着從現代帶過來的東西賺錢。
這紅糖林回星買來不到五塊一斤,在上梁溝卻要買十二三個大錢一斤,一倒手就是兩三倍的差價。
雖然上梁溝舍得買紅糖的人不多,但是蒼蠅腿再少也是肉,能賺一點是一點。
挎包加工完了,桌子凳子和床也做好了,林回星就又計劃着要回去了。
然而還不等林回星開口和蘇家人說自己準備離開一段時間,剛從山下回來的蘇大貴就火急火燎地來找他。
蘇大貴上次下山的時候就說要去幫林回星打聽落戶的事情,這會兒他來找自己,林回星隻能想到一個可能:“可是落戶的事情有眉目。”
林回星趕緊把人迎進了屋。
雖然蘇大貴現在有許多話急着要和林回星說,但是這會兒他的注意力還是被屋裡的桌子和凳子給吸走了。
林回星隻能開口解釋:“我和蘇世叔做的。”
事關落戶,林回星心裡也十分着急,忙不疊追問:“世叔來找我,可落戶的事情有消息了?”
蘇大貴聞言也回過神來,他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屁.股下坐着的凳子上收回,開始說起了正事。
“就是你落戶的事情,我這次找了相熟的佐使,他帶我去找了縣丞,縣丞聽了你的情況後,說可以幫你落戶到上梁村,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