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驚,不知他怎麼判若兩人了。
景暄和忙與手下去滅火,好一會兒才熄了火。
回過頭深深地望了淩詹雲一眼,這人精神是不是有點問題?
感覺是個瘋子。
怎麼剛才還像個正常人,一下子就暴露本性了。
她讓錦衣衛四兄弟守着他,不要他再做這些瘋癫之事,危及性命,自己則是去敲開了附近居民的門。
根據淩詹雲的左鄰右舍說,他以前還有個妹妹,二人是十八年前通惠河船難的遺孤,相依為命,可是幾年前,他的妹妹跳河自殺了,連屍身都找不到了,恐怕早就被河裡的魚蝦給吃光了,在那以後,淩詹雲的精神就有點不正常了。
“他似乎對紅色很敏感?”景暄和抱臂道。
鄰居點頭:“你别說,還真是!他妹妹以前總是穿着紅衣服,可漂亮了,兄妹二人感情很好啊,可是後來他妹妹卻因情自殺了,年紀輕輕的,怎就這麼命苦?後來隻留下淩詹雲一個人了,沒人跟他講話,他夜晚也不睡覺,隻是站在門口,好像等待着妹妹回來,可是人死不能複生啊,怎麼可能回來?久而久之,淩詹雲就有點瘋瘋癫癫了,平常不發病還好,隻要一發病被刺激,就神神叨叨的,誰也不敢惹他,于是,他便更孤僻了。”
景暄和默然,也是個可憐人。
不過她很快就抓住了話裡的重點:“你剛才說,他妹妹是因情自殺的?”
“沒錯,在淩詹雲沒發病的時候,還幫村民們寫點東西賺些小錢,我曾和他閑聊過,聽他說拐走他妹妹的是個很漂亮的公子哥,和他妹妹山盟海誓,非她不娶,後來卻另娶他人,他妹妹傷心之下便跳河了。”
“淩詹雲是經常發病嗎?”
鄰居搖搖頭:“隻要不發病,别提多正常了,可是一受刺激就成了這樣,後來居然越來越嚴重,有時候不受刺激都會成那樣,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一樣,所以大家都躲着他,他發病的時候太吓人了,沒人敢靠近。”
景暄和又将紅衣拿來,問鄰居:“這件紅紗裙可是他妹妹之前穿過的?”
鄰居端詳了一會兒,“正是!他們兄妹二人個子都很高,身形差不多,這衣服上繡了一朵紅蓮,他妹妹針線活做得很好,一看就是她繡的。”
“可是那歌聲……倒是有些奇怪呢,你們聽過淩詹雲唱歌麼?”
鄰居回憶了一下,突然一拍巴掌道:“他們的母親是秦淮河邊的歌姬,贖身後,嫁做商人婦,便和他們父親一起走南闖北,後來生下了他們兄妹。”
“他們的母親,可是秦淮河名妓顧霜霜?”景暄和将兩件事情聯想起來,發問道。
“叫什麼我不記得了,時間過去太久,隻知道當年若要聽他們母親一曲歌謠,要花費千金呢!”鄰居驚奇道:“我有一次在院裡淘米,聽到了女子的歌聲,還以為聽到了天籁,原以為是他妹妹所唱,可是趴在牆角邊一看,才知道是淩詹雲在唱歌,他妹妹坐在窗邊,雙手托着臉,聽哥哥唱歌,那般溫馨的場景,實在是讓人永生都難以忘記啊。”
如此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淩詹雲有重大嫌疑。
隻是他形狀瘋癫,到時候刑部定罪可能會傷腦筋了,不過她隻負責破案,也不負責判刑了。
此時日頭高照,已是申時,沒想到竟能提前破案,也算是讓她有喘一口氣的時間了。
淩詹雲的妹妹被男人騙了自殺了,所以他要殺了負心漢洩憤,這便是他的殺人動機。
至于為什麼選那三名死者,也許是淩詹雲無意中看到他們在河邊定情,後來又聽說他們抛棄女子吧。
她走進淩詹雲的房間,隻見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痕手絹,上面繡着一隻鳴蟬,那手絹很新,好像才繡成一般。
他将手絹捧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了一口,狀似享受地說:“是妹妹的味道……”
不知怎的,這場景給景暄和的感覺很怪,她看着他,像看着一個變态。
轉念一想,他本就神志不清,做出一些詭異的事情也不算是稀奇。
錦衣衛将他架起來,他卻抓住手絹,四仰八叉道:“我要在這裡等妹妹!我妹妹若是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你妹妹已經死了。”景暄和不忍打破他的美夢,又不得不将它打破,“跟我們走吧。”
淩詹雲卻推開景暄和,紅着眼睛說:“你憑什麼說我妹妹已經死了?!這是她繡的手絹,一定是她繡的手絹!我不會認錯的!”
景暄和的目光落在那手絹上,聽鄉親們說,他妹妹已經死了好幾年,可這手絹為何這樣新呢?
古怪,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