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門,又去問了更多的人,奇怪的是,他們對于淩詹雲妹妹的情郎卻是衆說紛纭——仿佛一百個人口中有一百個樣貌。
有人說,他是漂亮的富家公子,有人說,他是街邊賣魚的商販,還有人說,他是鄰村種田的農夫,最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見過他。
問題就出在這裡。
如果是真實存在的人,應該不會被描述得這樣雜亂,這個人,更多好像是虛構出來的。
若真是如此,他妹妹怎會為一個虛構出來的人跳河自盡呢?
難道她一開始分析的殺人動機是錯的?
一個想法突然湧入腦海,又覺得不太可能……
可是看到淩詹雲的狀态,又覺得也許那是真的。
***
漏鬥中的砂礫緩緩漏完,預示着真相應該被揭開了。
景暄和穿着飛魚服,佩戴繡春刀,一步一步地走向文華殿,紫禁城的天空布滿了雲朵,卻沒有下雨,紅牆黃瓦之下,顯得神秘威嚴。
此時的文華殿中,剛剛結束了一場唇槍舌戰,萬靈安一身朝服立在下方,魏福忠站在皇帝身旁,拿着拂塵,眼神銳利,胸口起伏,似是在平穩自己的情緒。
除了這三位主角,還有一些老臣也在,他們屏氣凝神,不敢說話。
首輔大人與魏公公的矛盾日益尖銳,他們誰也不敢得罪,害怕說錯了一句話便成了炮灰。
今日剛有一位大臣仗義執言,揭露魏公公的不是,便遭受了梃杖,差點被打死,真是讓人心驚擔顫。
首輔大人最近雖因赈災與鹽課出了風頭,壓了魏公公一頭,可魏福忠到底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是不會因為一些風言風語就動他的。
他們夾在中間,倒是難辦。
小太監讓景暄和等候在殿外,不一會兒便要她進去。
“聖上有請。”小太監假意溫和道,景暄和注意到,這是魏福忠的心腹小德子,隻是最近怎麼沒有見恺之在魏福忠身旁了,難道他被調去做其他事情了?
朱懿德高坐于金銮殿上,一套行禮過後,他擺手道:“景愛卿,不必多言,我隻關心兇手找到了沒有。”
景暄和反問:“聖上更關心的是殺人兇手還是指使者?”
朱懿德眸中燃起興趣,“景愛卿的意思是,殺人兇手和指使者是兩個人?這倒是有點意思。”
“正是!殺人兇手已經在監獄中了,隻是指使者卻還逍遙法外。”
“哦?”
景暄和恭敬地做了一個揖,說道:“請問微臣之前讓聖上請來的人,已經在宮中了麼?”
朱懿德點頭:“我已命人帶她到明貴妃那兒去做客,現在就傳召她過來。”
“多謝陛下!”景暄和嘴角噙着一抹笑。
不一會兒,太監便宣旨道:“聖上請一品诰命夫人,歐陽夫人林氏上殿!”
歐陽明允大驚,自己的夫人怎麼來了?
林氏穿着華麗的诰命服,身披霞帔,腰系革帶與禁步(1),頭戴鳳冠翟髻,珠光流轉,緩緩上了大殿。
“臣婦歐陽林氏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歐陽夫人請起。”朱懿德虛扶了一把。
“謝皇上隆恩!”林氏舉止進退皆有度,像一朵優雅的紫薇花。
朱懿德說:“将頭擡起來。”
景暄和第一次清楚地見到了這婦人的臉。
她看起來柔弱無骨,卻有一種文人氣質,如淡雅清新的水墨畫,眼中卻帶着倔強,果真是個美人。
朱懿德說:“景愛卿,是你要朕将歐陽林氏請來的,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朕隻當個旁觀者。”
“是!”景暄和上前了一步,站到了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