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活了?”萬靈安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紅暈,竟伸手戳她的癢癢穴,景暄和最怕癢了,連聲求饒。
二人笑鬧了許久,就像情窦初開的少男少女一般。
“你剛才跟周思逑說了什麼?”萬靈安突然問。
景暄和松開手,對上他眸子:“我剛才跟他說,我是河邊村的孫二娘子,名叫‘孫寶樹’,還給了豬肉攤子的地址,到時候周思逑去了,以孫二娘子的暴脾氣,怎能容他?”
似是想起高興的事情,她的兩隻腳蕩呀蕩,抓住他的手臂說:“到時候,周思逑定會被孫二娘子的殺豬刀追砍,可是她有魏福忠當後台,周思逑也動不了,隻能自己吃癟了,隻求這浪蕩子别被剁成肉泥就好。”
眼中如揉碎的星光,她突然捂着肚子笑起來:“那場景肯定很滑稽,好想親眼去看看!”
“你還有閑工夫擔心他是不是被剁成肉泥?”
見他眼神一冷,景暄和又說:“好了,我不去了,周思逑有什麼好看的,那麼猥瑣,簡直污了我的眼睛,我要看,也隻看這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就比如,我眼前的這位。”
這話讓萬靈安很受用,他用手撥弄了一下她垂下的發絲,“明日,你想我再來嗎?”
“首輔大人,您是大忙人,怎能天天來見我?再說了,我明日還有正事要做呢。”
“是關于淩瑤雪麼?”
“正是,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淩瑤雪最後的那些話實在是可疑,我一定要弄清楚她到底什麼意思。”景暄和突然說:“哎呦,坐得腿都麻了。”
萬靈安扶她從櫃子上下來,幫她捏了捏腿。
景暄和活動了一下筋骨,似是已經恢複,像是想起什麼,“完了,面條可真的坨了!”
二人匆匆趕回面條攤,攤主面露可惜地指着兩碗面條說:“你們二位到底去做什麼了,姑娘的那碗我倒可以再下,可小夥子的那碗,材料珍貴,肯定不能再下了。”
景暄和有些自責,就不該在巷子裡耽誤那麼長時間的,好好的一碗長壽面,怎就成了這樣?
萬靈安卻坐下來,對攤主說:“我不要緊,那就幫這姑娘再下一碗吧。”
抽出筷子,開始吃自己那碗。
景暄和咋舌:“面都坨了,你竟還吃?”
“這是我的長壽面,當然要吃完,難道你不想我長壽?”
“呸呸呸,你别亂說,”景暄和也坐了下來,“隻要你不嫌棄就好。”
“我以前在遼東軍營中,可吃過比這難吃百倍的東西,在作戰時,每日食不果腹,連烤蜘蛛和烤蟲子都吃過呢。”
景暄和心疼地望了他一眼,又不想讓氣氛太冷,狀似輕松地說:“真有意思,什麼時候也帶我去試試,我陪你一起吃,會不會熱鬧一些?”
“你真是什麼鬼熱鬧都想去湊啊。”萬靈安笑着橫了她一眼。
景暄和突然湊近他,認真地說:“萬淵,生辰快樂!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吃面的筷子一凝,擡頭,說:“多謝。”
便快速地低下頭,以一種很快的速度吃面。
“你不會感動哭了吧。”景暄和打趣道。
“哪有?”他沒有去看她,胸中湧起了潮濕的熱意。
吃完面後,鐘鼓樓的鐘聲敲響了,已經是戌時了。
二人又一同去山上看煙火,坐在山頂時,隻覺得清風陣陣,讓炎熱的夏夜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景暄和拿出玉墜,遞給萬靈安說:“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我們一人一半,如何?”
“好好的一對金魚,你非要讓它們分開作甚?”萬靈安接過另一隻,拿在手上把玩。
“兩隻金魚在水中遊玩固然是快活,可若是隻剩下一隻,我也想讓它快活,就好像兩個獨立的個體能在一起,是上天的恩賜,若隻剩一人,也要光彩熠熠、昂首挺胸地活着。這話可能有點奇怪,可是,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萬靈安将她摟入懷裡,“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會讓人将我們分開的,就算拼上我這條性命也不會。”
他握住玉墜的手更緊了。
山下,人潮洶湧,如天下大勢,浩浩湯湯。
山上,萬靈安心想:自己雖不愛百姓,可是坐到了這個位置,就要承擔責任,守護他們,也要守護懷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