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沐浴在月光下,他的神情有些孤寂。
“阿呆,你怎麼在這裡?”景暄和走近他,有些驚訝。
他看到她眼眶紅紅的,不由得隐去了落寞的神色,隻是說:“太晚了,我來看看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去探望萬大人的。萬大人如今怎樣了?”
“大夫說命是保住了,可什麼時候醒來卻說不準。”她的眉眼中帶着一抹揮之不去的惆怅,“隻覺得最近諸事不順,好像被困在了一個看不見的牢籠之中,每日都要面對着受傷與鮮血,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這世間不就是一個巨大的樊籠嗎?隻要我們有想要追求的東西,就會一直被困在這籠子裡,永遠也出不去,隻有死亡是唯一的解脫。”阿呆的聲音淡淡的。
他們走在月光下,她卻覺得,今天的阿呆有些不一樣了。
阿呆突然問:“查到是誰害的萬大人了麼?”
景暄和說:“萬淵收到了他摯友的字條,便去了清心茶樓,誰知道,卻在那裡遇到了埋伏。也許他那朋友和他早不是一個陣營的了,如果不是一條心,他也不該再相信他了。”
“既然是好朋友,又怎麼會想害死他?”阿呆隻是說,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一個音調。
景暄和不知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不由得望了他一眼。
阿呆說:“我的意思是,萬大人将他當做朋友,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敢去赴約,就說明他相信那個人,能讓萬大人相信的人,不會是等閑之輩。”
“希望如此吧。”景暄和答道。
“老大,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他停下腳步,突然問她。
景暄和疑惑地盯着他。
“與萬大人在一起,注定是危機四伏的路,恐怕還會牽連性命,你之前不是說,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嗎?”
景暄和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她緩緩說:“可是現在我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就不能後退,我不能放棄他,即使是死也不能。”
“你就這麼喜歡萬大人麼?喜歡到願意為他放棄自己的性命?”
景暄和停住了腳步,“總之,我不會放棄他,我總在想,如果我這次放棄他了,以後再遇到類似的困境,是不是要放棄更重要的東西呢?比如,信仰,又比如,我的良心,我不想做一個逐漸放棄自己底線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萬大人是你的底線?”
她一怔,旋即點點頭。
他卻陷入了沉默。
二人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阿呆的家門口。
老婦人似乎在門口等他,給他留了一盞燈。
燈光如豆,小小的茅草房在無邊的夜色中如溫暖的港灣一般。
景暄和突然有些羨慕起阿呆來,起碼他還有愛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她對着那老婦人點點頭,又對阿呆說:“别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快去找你娘親吧,她還在等你呢。”
他失神地點點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
隻有綠竹林才是他的家。
***
景暄和獨自走在夜間的路上。
她隻覺得很累,想要好好睡一覺,暗夜中的巷子很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月光給她引路。
突然,一隻冷箭從後面放了過來。
她迅速地側身,卻還是傷了臂膀。
顧不得疼,她按住手臂,向後望去。
身後站着十名刺客,隐在黑夜中,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景暄和眼皮一跳,難道這些人不僅要萬淵的命,還要她的命?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可睡不着的又何止是景暄和?
竹林中,秋風陣陣,快到早晨時,乳白色的大霧籠罩着竹林,一夜過去,竹葉好像變黃了,不複之前的翠綠。
阿衡匆匆而來,“先生,萬大人還是昏迷不醒,到底是誰假借您的名字給他寫的信?”
黎正說:“反正不可能是魏福忠,他的一舉一動已在我們眼中,應該是另外一人,可那人卻有如此大的權力,竟能調動那麼多刺客,絕對不簡單,況且那人還知道我與萬淵的關系,能如此惟妙惟肖地模仿我的字迹,連萬淵都騙過去了。”
阿衡有些心驚擔顫:“難道是皇上想除掉萬大人?”
“不可能,皇上需要平衡權力,若是萬淵死了,就沒人能制衡魏福忠了,況且,看在貴妃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動萬淵的。”
“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