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周則景隻覺得無數的思緒在她腦子中炸開。
那些原本看似雜亂無章的信息,在一場暴風後露出了它藏在暗處的一些東西。抹去那些不重要的信息,剩下的那些,拼湊出了周則景想要的東西。
周則景“蹭”得一下站了起來。她像是找到了方向,原地轉了好幾圈,在尋覓着什麼。
她彎下腰,這間屋子内鋪滿了紙頁,周則景的手滑過一張張紙,口中呢喃着什麼,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在顫抖,她完全抑制不住地在激動。
她的動作太大了,身旁出神的裴瓊枝目光聚焦在周則景的身上。他張了張嘴,想問她在找什麼,但是轉而又想起來方才周則景同她說得話,随即又抿上了嘴。
周則景的手最終停在了一頁紙上,她的眸子一顫,她将那張紙從地上撚起來,又拾起端正地放在桌子上的一頁。
最終她收集了四五張,她趴在案幾上,将那幾張一次鋪開,她的手從幾張紙略過,口中喃喃着什麼。
“沒錯,問題在這兒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身旁的裴瓊枝終于還是沒有忍住,他看了一眼周則景案幾前放着的那幾張紙上寫得内容,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則景,輕聲道:“阿景?”
周則景的目光有些呆滞,顯然,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上裴瓊枝小心翼翼的眼神的時候也沒有反應過來。
她搖了搖頭,隻是重新盯着桌子上那些紙。
裴瓊枝的目光順着周則景的目光看去,“你這是,在看那些嫔妃的病例?”
永甯宮的昭儀,昭華宮的皇後,霖月宮的貴人和美人,還有雲台宮的貴嫔……
“不,不僅如此,她們之間,有個共同點。”周則景的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顫意。
“共同點?”裴瓊枝盯着周則景,她的神情無比的認真,從沒有離開那些紙頁。
裴瓊枝重新閱讀起那些病例,他本身就聰慧異常,方才不曾用心看過這些病例,一讀完她就發現了不對,“這些人,她們都是在廿三之前發病的。”
裴瓊枝撫了自己額頭的腫包,“但這又什麼……”
周則景的眸子轉向他,那看向他的眸子,很是澄澈,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她的眸子在顫,仿佛那答案就在面前,呼之欲出。
裴瓊枝跟她對視那一刻,仿佛讀懂了周則景的神情。
霍亂在後宮中第一次被發現是在上月的廿三,那日的晨時,周則景去了永甯宮,永甯宮的那位主位已經被疾病折磨得蹉跎了生命。
從廿三那日起,霍亂的病症就在後宮中爆炸似的傳播,完全控制不住。
大部分的感染者是在廿三時候感染的,但這位昭儀是在廿二。
周則景記得當時在永甯宮的時候,永甯宮的宮人與她說的:
“娘娘是從昨日開始,有些發熱,午憩一會兒,下午娘娘便将午膳時用的膳吐了出來,又洩利不休……”
不止她一個人。
周則景指着沈氏的病例,沈氏的病是在廿三被發現的,但是根據雲嬌所說的,她的病,是在廿二就已經發生了。
除了她,還有那位貴人,這位美人。
周則景的指尖掃過紙張。
“你現在看到的這五個人,是我能統計到的,目前已知的,這場霍亂最早都發病者,你發現了嗎——”
裴瓊枝垂着眸,踩着周則景的話尾說,“最早發病的人,都是後宮中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