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峙桀倚在睡榻上,有看沒看的翻着本文學雜志。今天是12月24日,再過一個小時高中部化妝舞會就要開始了。作為高中部學生會會長,他是必須要到場的。隻不過,對于參加舞會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絕對沒有興趣的。
不過,他沒有興趣,不代表别人也沒興趣。至少,他的父母是很樂意出席這個由一群高中生組織的舞會的。其實,對于鴻文學院的各類舞會,很多大人物都是很有興趣的,甚至是很樂于參與的。因為這些舞會已經名副其實的成為上流精英們結識、交談、拉近彼此關系的社交活動;借着孩子們的關系,父母們總是可以在一種極其輕松的氛圍中找到對彼此都有益的商業合作機會。所以,每年的春節迎新舞會、聖誕舞會這兩大舞會成了大人物們期待的娛樂項目。當然,來的都是上流階級,其奢華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峙桀,準備好了嗎?”一身水藍色低胸晚禮服的水清柔用她那甜美、空靈的嗓音敲開了寶貝兒子的房門。不過淩峙桀的樣子很快就讓她皺起了雙眉。
懶懶的倚在睡榻上的淩峙桀正捧着本雜志瞌睡。披散于雙肩有點零亂的長發更襯托了他那不似男子應有的柔美,一襲休閑運動服卻在這絲柔美上加了些英氣與陽光。水清柔雖然不忍吵醒兒子,但時間不等人,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給她來勸說兒子去參加舞會了。
“峙桀好了嗎?”淩俊彥看妻子許久沒有下來,有點焦急的上了樓。
水清柔無奈的讓出個角度,好讓丈夫看清房裡的情形。
淩俊彥有點胸悶,因為他很清楚妻子的意圖。狠狠瞪了眼愛妻,他走到睡榻邊,輕輕搖醒了好夢正酣的寶貝兒子。
淩峙桀非常不情願的睜開眼,茫然的看看淩俊彥,再瞧瞧水清柔。他知道他們接下去的說詞,不過鴕鳥心态的他還是很渴望他們不要提起晚上的舞會。因為他原本想用睡眠來做不去舞會的借口的,但顯然失敗了。所以,現在隻希望能夠用忘記來蒙混過關。不過,他的計策很開便胎死腹中。
水清柔拉開紅木衣櫥的大門,挑了件黑底繡金龍的長袍套在了被淩俊彥拉起的淩峙桀身上。一番折騰後,水清柔滿意地看着兒子。現在的淩峙桀,活脫脫一個自古時走來的皇家翩翩少年郎。
淩峙桀又很不情願的被水清柔塞進了車裡。當然,他的死當倪陽早已在車上恭候多時了。看到一身皇家裝扮的淩峙桀,他還是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接着有點遺憾的要了搖頭。
水清柔見倪陽看了被自己精心打扮的寶貝兒子一眼後,露出的遺憾之色,頗是不解的問道:“陽,你有什麼不滿嗎?還是說峙桀這樣的打扮不好?”
“不,很棒。”倪陽由衷地贊道,“隻可惜還缺了些小東西。有這些小東西陪襯的話,峙桀就更完美了。伯母,要知道,今晚可是個化妝舞會啊!”
“這我知道。”水清柔上上下下的仔細端量着兒子,想不出還缺了什麼,“陽,可以告訴我缺的是什麼嗎?”
“當然。”倪陽兩眼放光的注視着淩峙桀,就差沒有流口水了,“缺了一隻玉镯、一副耳環、一根項鍊;長長的烏發若是挽成個髻,再插上玉簪,換套水袖羅裙……欸……”沒等他把話說完,淩峙桀已一腳将他揣除了車門,目的地到了。
水清柔被倪陽的一番話說的心動不已,可惜已經到站了。
淩峙桀被水清柔看的渾身發毛,試探的湊過去問道:“媽,你不會被那張狗嘴說動的,是吧?”
“嗯。”水清柔很認真的點點頭。這話讓淩峙桀多少放了點心,不過那後半部分的話卻讓他有扁人的沖動。因為水清柔依舊很認真地說道:“峙桀,陽的話很有道理,今天是媽估計錯誤了。不過你放心,明年如果還舉辦化妝舞會,媽一定把你打扮成舞會中最漂亮的公主的。”
不,明年決不舉辦化妝舞會;哪怕是要和全高中部的人為敵,也決不舉辦化妝舞會!不用等到明年,淩峙桀已經賣力的把明年的聖誕舞會的工作給做掉了;也許,後年、大後年的聖誕舞會也已經在他的心裡被決定好了。
“哦,峙桀,你們可真慢啊。”鴻文學院現任董事長、淩家的掌權人淩老爺子一見到淩峙桀這個寶貝孫子,酒也不喝了、話也不聊了、連帶的生意也不談了,不等這一家三口上來給自己見禮,已是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三弟。”“三弟妹。”
陪着淩老爺子見客的淩俊豪、淩俊傑帶着自己的妻子、兒女們跟着過來打招呼。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淩俊彥夫婦微笑着與兩位兄長回禮。
淩峙桀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和淩老爺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反正大人們的事兒他不感興趣。很快,淩俊彥夫婦找到了自己的圈子,丢給淩峙桀一個自己去玩的眼神後加入了大讨論圈中。淩老爺子也在不久就扔下孫子一個人會老友去了。
這下,淩峙桀算是徹底解脫了。環顧了下四周,才發現今晚來參加舞會的人還真不少,很多人都已經踩着柔和、悠揚的華爾茲舞曲翩然起舞了。不過,他沒興趣跳舞,思量了片刻,決定還是捧一盤美味的食物躲一邊去的好。主意一定,淩峙桀也不拖沓,在自助餐區挑了滿滿一盤子東西後,溜到了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悠閑的邊吃邊看衆人舞蹈。
曹博士今天一改往日的簡單,打扮的很紳士。今晚是聖誕夜,往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呆在他的辦公室裡搞研究;不過今晚不同,他收到了女兒的邀請,參加一場化妝舞會。他的女兒一直在美國跟着早已離婚的第二任太太生活。今年,太太有意讓自小接受西方教育的女兒回國學些作為一個中國人必需得會的東西——中文。在于前夫曹博士通了電話後,3個月前的某一天,女兒回到了中國并順利進入了鴻文。現在,他正站在休息區邊欣賞着舞池中女兒優美的舞姿,邊品着手中的紅酒,心中暗贊鴻文不愧是貴族學院。光高中部舉辦的舞會就能嘗到如此香醇地道的法國手工制紅酒,真是讓人有點難以置信。蓦然,一道黑色金芒自他眼前一閃而過,柔順的長發将曹博士的目光盡數吸引了過去。
“是他!”曹博士定睛看着躲在一個很少有人注意的角落裡吃東西的男生,确定那男生就是淩峙桀後,心裡别提有多高興了。自從幾個月前邀請淩峙桀加入考古隊後,就一直沒了下文。曹博士為此郁悶了好一陣。正準備找個時間再來鴻文見見這小子,沒想竟然在聖誕夜的化妝舞會上碰到了。曹博士和舞池中的女兒揮了揮手,便拿着紅酒走到淩峙桀身邊,微笑道:“你好啊,咱們又見面了。”
淩峙桀端着盤子,咽下嘴裡的食物後,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走到自己身邊和自己打招呼的老者。老人白發白眉,一臉笑呵呵的,打扮的很紳士。我認識他嗎?不過倒是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淩峙桀歪着頭,看着天花闆思索着。
看着他一臉苦思的樣子,曹博士很有種挫敗感。這個世界,隻要是與考古、曆史占上點邊的人大都知道他曹博士,這不是自誇,而是事實。鴻文的特色是曆史、考古、地質,他曹博士在鴻文自然可說是個名人。可偏偏眼前這小子不但三番四次不把他當回事兒,今天更好,幹脆連他倆是不是有見過都想不起來了。
淩峙桀努力回憶着這幾個月做過的事,終于在曹博士要出口提醒時從記憶庫中找到了相關資料。不過可惜,這份資料讓他原本就有點不爽的心情硬是掉到了谷底:“曹博士,有事兒嗎?”
“呵呵,總算想起我是誰了。”曹博士欣慰的呼出口氣,啜了口紅酒,問道,“上次我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上次的事,什麼事?淩峙桀茫然的眨眨眼,轉過身繼續搜尋腦子裡的記憶庫。他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件事兒,但他确定這事引不起他一丁點兒的興趣,否則他是不會忘記的。
曹博士現在很郁悶,簡直郁悶到了極點。他從來沒想到淩峙桀竟然會這麼不把他當回事,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咦,曹伯伯,你怎麼在這兒?來參加舞會的嗎?”
心情沮喪的曹博士被一聲熟悉的問話吸引了注意力。他擡頭望向聲源處,看到兩個精靈般的女生站在自己面前,好奇的看着自己。
“曹伯伯,你沒事吧?”女生用手在正發呆的曹博士面前揮了幾下,關心的問道。
他的動作很有效果,曹博士很快恢複了正常:“原來是筱竹和芷薏啊。今晚的舞會很不錯喔。”
“真的?”孟芷薏聽到有人誇舞會辦的成功,高興的差點跳起來,“這可是我們一起準備的呢,亦聞為此還唠叨了好幾天呢。說舞會辦得太奢侈了,真是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不過曹伯伯,你怎麼有興趣來參加舞會了?以前你可是老把自己關辦公室裡搞研究的呢。”秦筱竹的興趣顯然和孟芷薏不在同一處。她更關心的是曹博士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女兒給我的邀請函。”曹博士一提到女兒就樂,指着在舞池中玩的起勁的女孩,道,”那就是我女兒,漂亮吧。”
“嗯,的确漂亮。少數有限的上上品一類。”顧亦桢端着香槟,從一堆女兒軍中溜了過來,正巧看到曹博士在介紹他的女兒。顧亦桢喜歡美女,他把女人分成了幾個檔次:頂級的就是極品,依此類推分為上上品、上品、中上品、中品、中下品、下品及最次的劣質品。在考古隊中,秦筱竹與孟淩霜被他劃歸在極品中。一個清純靈動,智計百出;一個嬌豔妖娆,媚而不俗,兩種性格兩種風情,實在難分孰優孰劣;孟呓海長的清麗卻又太平凡,站在街上都沒人會去注意,是那種看過就會忘記的平凡人,除了她那過目不忘、能讀人心的異能外,其他的用句話概括就是一無是處,平日還貪吃貪睡,所以被顧亦桢很不客氣的歸在了中下品一籃。其餘三個倒是各有各的優點,張翔、身材那是沒話說的,就是性格有點讓人頭痛,被分到了上上品中。
顧亦桢今晚十足一位歐洲的貴族。他英俊的長相、高挑的身材、華麗的裝扮、雍容的氣質、優雅的舉止,在踏進舞會的第一步,就成了女生們追逐的焦點。這不,好不容易才從女人堆裡脫身的他,嘴上、臉上、衣領上到處都有口紅印,還有那混合在一起的各類名牌香水味,别說他自己了,就連站他一邊的秦筱竹和孟芷薏都被熏的差點昏過去。
“顧亦桢,你走遠點好不好。一股子香水味,熏人還是熏蚊子呐。”孟芷薏實在受不了的把他往曹博士那推了推,左手的檀香扇不停的扇開了。
顧亦桢恨識相的跑到曹博士身邊,無意間将曹博士和淩峙桀隔了開來。
“顧亦桢,你身上那是什麼味道?”淩峙桀慌忙的别過頭,可還是聞到了濃濃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