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峙桀到得房外,隻見群蠍興奮異常,張牙舞爪的齊齊聚往一處;再回頭看時,寶寶已負着衆人,來到了他的身後:“準備好了?”
寶寶昂起上半身,點了點頭。
“好。”淩峙桀雙手結印,屈指往左右兩側彈出數道氣勁。氣勁落到怪蠍身上頓時燃起數簇火苗;火苗随着怪蠍爬過之地瞬間連成了一片火海。火勢越燒越旺,不刻間已連去路都盡數隐沒在了火海中。
昭昭端坐一處,取過鳳尾古琴、十指輕彈,琴音頃刻間飄散環繞與吳黔周身,隐隐然如一道防護罩般将衆人與那火海和灼熱的空氣隔絕開來。
小白站在昭昭身邊,全神貫注的注視着四面八方,以防不測。
“好熱啊!”珍妮趴坐着,環顧四周,入眼滿是通紅的火焰,火焰深處隐約顯出怪蠍痛苦扭曲着掙紮的身影,那是慘烈道讓人心毛的情景。僅管如此,衆人還是隻能感受到火焰的炙熱,熱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寶寶,順着憫心的殘影走,我在蓮池邊等你。”淩峙桀“憫心”在手,右臂揮出為吳黔劈出一條通路,扔下句話後便失去了蹤影。
昭昭十指輕彈挑撥,秀氣的雙眉緊緊攏在了一處:這火焰好熱啊!額間細密的汗珠緩緩滑向眉間。終于,昭昭費力的開口了:“小白,幫我。”
小白早已注意到了昭昭的情形,可他不敢貿然出手。周遭環境險惡未知、所要護持的人數又多,他必需保持實力應對突發狀況;更何況,從美洲隊的宿舍到進門時看到的蓮池,距離上并不遠,在他想來昭昭堅持到那裡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隻是,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他家公子的功力。他沒想到公子招來的這把火溫度居然遠非一般修真人士的真火可比。從一出房門起,他便發覺昭昭設下的防護圈立時縮減到最小範圍,堪堪将吳黔及一衆人護在裡面。此時更是未到一樓大廳,昭昭便已開口求援。
沒有遲疑,小白左掌抵在昭昭背後,将功力源源不絕的輸将過去;右手抽出随身軟劍,全神戒備,絲毫不敢有所大意。
吳黔感知着背上發生的一切,更是百足齊發,全力跟在憫心殘影之後沖去。樓道早已被火光蠍影映照的面目全非;若非憫心殘影指路開道,吳黔幾乎就要迷失方向。即便如此,吳黔仍是時不時的被些渾身冒火,仿似不要性命撲向自己的怪蠍弄得暈頭轉向,險險幾次追丢了憫心劍的殘影。吳黔一路緊随憫心殘影,雙目不住細細觀察四周,心中不禁一陣驚駭:那蠍群中的紫蠍雖全身燃火,痛的翻滾不休,卻是毫無一絲斃命之象,甚至還有奮起一擊之力。好在它們沖不破昭昭已鳳尾琴布下的防護圈,這才使得吳黔得以盡速趕路。吳黔暗暗定了定心神,公子招來的真火他不敢碰、也碰不得;昭昭一道力盡之時,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防護圈一旦崩潰,别說他背上這幾多凡人,到時就連他吳黔、昭昭和小白逃不逃得了性命亦未可知了。
淩峙桀令憫心殘影為吳黔指路開道後,瞬移到了蓮花池畔。池中青蓮綠芒隐隐,在周邊烈焰的映照下更顯得風姿卓絕而妖怡。淩峙桀持劍靜立池邊,感受着腳下大地傳來的陣陣顫動。他知道那怪蠍之王就要從巢穴中出來,目的地就是自己如今所在——蓮池。但願寶寶能趕在蠍王之前來到!一路上他早已注意到了紫蠍的反應,顧慮到昭昭、小白功力有限,這才沒有提升真火的等級,僅是将其維持在地火級别。
真火分為人火,即凡間之火;地火,九幽地府之火及天火三等。其中地火已可燒盡世間一切魑魅魍魉,能抵受得住地火燒灼的妖魔已可說是寥寥無幾;而天火更勝地火,即便是成仙成佛者,也少有能受得住天火燒灼的。天火更不似人火及地火,燒盡一切是便會自行熄滅。天火,非九天星河之真水不得滅。
修真者修習真火者不在少數,但能招下天火者卻是鳳毛麟角。當年淩峙桀為了在野外遊玩時烤食吃方便開始修習真火,原是想偷懶習得地火後便作罷,卻不想在一次意外中修得了真火中最強之天火。現在想來,怕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
胡思亂想間,隻覺腳下土層開始龜裂,鼻端但聞一陣腥臭,淩峙桀旋身躍上蓮池池壁,雙眸緊緊注視着丈許外塵土飛揚之處;與此同時,吳黔負着衆人撞開大門,百足齊出飛馳而來。
暈,居然趕一塊兒了!淩峙桀頗有些哭笑不得之感,同時已隻有感歎老天弄人。原想送走一衆人等再好好對付那隻半人半蠍的妖物;現在,現在唯有見機行事,一得空就先将人送走,不然束手束腳難以行事。
吳黔老遠就看到了青蓮池畔的公子,也看到了蓮池丈許外的飛沙走石。他心下自是再清楚不過。那地府蠍巢中的蠍王應是感覺到了公子的存在,這才迫不及待的出來了。它的如意算盤豈能瞞得了已活了近千年之久的吳黔雙眼:恐怕從公子踏入埃及這片土地之時,它就已經盯上公子了。本想在非洲分部悄無聲息的吞了公子,不想公子設下的禁置阻隔了群蠍覓食之路,餓瘋了的蠍群依着本能襲擊了非洲分部的工作人員,最終暴露了行蹤,招來了殺生大禍。隻是那怪蠍之王卻并不畏懼真火燒烤,此刻現身像是已覺察公子的誅蠍跑路之意,這到嘴的美食豈可任他飛了?所以,在廳内看的真切的吳黔再也顧不得一切的撞牆而出,踩着真火直沖向淩峙桀所在處。
“呃……”昭昭十指緊扣琴弦,隻覺胸口一滞,一口鮮血噴灑在鳳尾琴的琴身之上。他已到力盡之時,若非小白在,這護着衆人的防護圈該是早已分崩離析了。
“昭昭!”餘費仁眼見得一口血噴湧而出的昭昭,驚呼着跌跌撞撞爬進小哥兒兩,急切的叫道,“昭昭、小白,你們怎麼樣?”
昭昭強撐着看向他,微微一笑,卻是沒有開口。現在是最後關頭,他們必須趕在蠍王之前與公子彙合,好讓公子将自己等人送走後一心一意對付這群臭蠍子。
餘費仁看着昭昭的笑,看的心疼極了。着兩兄弟平日裡調皮搗蛋,跟他們這夥人沒大沒小、甚至有些八字不合,可打打鬧鬧彼此産生的感情卻又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所以,不光是餘費仁,亞洲隊的其餘人看着如今耗盡心力的小哥兩,都是又憂又愁,卻又無能為力。
餘費仁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穆峻制止了。穆峻對着他微微的搖搖頭,無奈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别分了他們的心神。”
“不錯,有什麼話等安全了再說。”顧亦聞混迹□□,閱曆雖比不得穆峻,卻也查不到哪兒去。環視四周情景,他早已了然如今的情勢雖有利于淩峙桀,但也是兇險萬分。,
餘費仁看了看穆峻,瞅了瞅顧亦聞,再環顧下烈焰升騰的四周,不再言語。穆峻和顧亦聞說得對,現在的确不是廢話的時機。
密切注視着蠍王舉動的淩峙桀,随着餘費仁的喊聲回頭一望,深鎖的雙眉頓時再緊幾分。,心中霎時升起一腔怒意。從小到大,不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師門中,隻要是他淩峙桀的東西,誰敢動分毫?更何況昭昭、小白名義上是侍童,實則早已是父子相待;平日裡自己都不太舍得打罵管教,到了埃及着破地方居然被欺負成這樣,簡直是欺人太甚!
淩峙桀漆黑如墨的雙瞳一緊,一絲戾氣隐隐浮上他那俊秀無雙的容顔。他的殺心已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要你這怪蠍今日就飲恨與我憫心劍下。
淩峙桀擡起左掌,五指緩緩扣攏,四周升騰的烈焰随着逐漸扣攏的五指漸次弱去了火勢;持劍的右手緊随在一個利落的旋身後力劈而下,劍風過處,翻飛了一地的火焰與尚自痛苦掙紮卻不得解脫的紫蠍,緊握的左手虛空扣住飛馳而來的吳黔的身影往蓮池畔一帶。
吳黔瞬時隻感到周身一輕,似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将自己扯往蓮池畔公子的所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