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憐葉訴說完了自己的往事,悄悄的擡起眼眸望着淩峙桀,小心翼翼的問道:“淩公子,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帶上,讓我和你們一起去找亦桢?”
“憑什麼啊!”淩峙桀幾乎是反射性的跳了起來,不滿的叫到,“把你帶在身邊不是很麻煩,你要是在我身邊出事,那顧亦桢豈非會跟我過不去一輩子。你當顧亦桢是什麼善茬啊,要我帶着你,這輩子沒門,你想也别想。花憐葉,我勸你還是快點去投胎吧,對你對誰都有好處……”
沒等說完,花憐葉便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他若要投胎,又何至于在此苦候一百五十幾年;若是如今聽他三言兩語就去投胎轉世,那這一百五十多年又算什麼?
淩峙桀看着他悲涼的雙瞳,不為所動的冷冷道:“投不投胎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若你執意不去投胎,那就乖乖的呆在這裡,我布下的禁制至少還能保你平安無事。”
花憐葉不理解的看向他,眼中滿滿的全是哀傷。雖然不曾有過接觸,但從顧亦桢他們閑談時的話語中可以感覺得出,眼前這個叫淩峙桀的男生不是個冷漠的人。他該是個心懷天下、悲天憫人的人。因為他沒有坐看那數百童男童女的生魂被收,從此人鬼不是;也不曾因着素不相識,而放任開羅全城被焚。既然他不是個冷然的人,卻又為何獨獨對自己如此淡漠。“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不能放任你如此接近顧亦桢,不能放任你與亦桢的感情一步步的加深直到無法挽回,因為你們注定了是一出悲劇。靜默了片刻,淩峙桀冷冷一笑,淡淡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事,什麼事?花憐葉仿似知道,卻又一時想不起來,隻得莫名的望定他。
淩峙桀端起茶杯,輕輕啜了口,道:“亦桢是人,而你卻是鬼。人鬼殊途這句話你總該知道吧。你和亦桢是不會有結果的,所以還是乘着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就這樣算了吧。”
人鬼殊途!花憐葉的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詞。
“如果你還有那麼些自知之明,現在就退下吧。”淩峙桀放下茶杯,重又躺回到床上,“亦桢他們我一定會去救援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說完,便不再理睬一旁呆若木雞的花憐葉,自顧自的蓋上被子睡覺。雖然清楚了很多事,可最重要的卻依舊是一片迷茫。
“淩公子,你能不能再考慮下……”花憐葉站在原地不死心的求着,沒有一絲離開的意思。
淩峙桀充耳不聞,态度堅決非常:不理你就是不理你。有些事,不是因着可憐便能同情的。“你不要再求了,求了也是白求,總之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亦桢的,隻要能在暗處時時跟着他、看着他就好了。真的,請你一定相信我。”花憐葉不依不饒的求道。
淩峙桀搖搖頭,笑的有些無奈:“即使你可以不去招惹他,可亦桢做得到嗎?前世你們就已如此糾纏不清,何況是現在。若是亦桢不知道你的存在倒也罷了,可偏偏他知道。雖然他今世早已忘卻了前塵種種,可你們之間的情誼、你們曾經的海誓山盟卻不曾消失;隻要一點點的引火線,就可以讓他為你付出一切,如同你為他犧牲的一樣。你說,我還能答應你什麼?”
花憐葉怔怔的聽着他說的沒一個字,不願相信的搖着頭,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擦肩而過。種已栽下,又如何能不結果。”淩峙桀輕輕的長歎道,“你們之間的孽緣早已是剪不斷了,我能做的,不過是将傷害減到最低。我不為難你,但你也别逼我。”說到這裡,淩峙桀的雙瞳一緊,語氣森然,寒徹心骨,“必要時,我選擇的永遠都是亦桢,而不是你。閑話到此為止,你走吧。”
沉默了良久,再也等不到一言半語的花憐葉,默默的退出了房間。他曾經以為淩峙桀回事他的希望;現在才明白,那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執念。突然間,他很想沖回去問他,如果自己是人,他還會不會袖手旁觀?
“我勸你還是不要回去的好。”清冷、斑駁的樹影下,一個稚嫩的童音就在花憐葉要回去的瞬間響起,“公子不喜歡睡覺時被人打擾。”
花憐葉聞言一驚,定睛望向樹影婆娑處。那裡站着一白一藍兩名童子。唇紅齒白、招人憐愛,尤其是雙瞳中皆閃着俏皮與狡黠;本所不同的是白衣童子給人以張狂跳脫之感,而藍衣童子卻是多了份沉穩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