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楓看着淩峙桀吃驚的表情,苦笑着搖搖頭:“在長安見過他們,可不久便不知去向了。”忽然,他像似回過味來,緊緊盯着淩峙桀,“他們也沒和你在一起?”
看來他們果然是在躲葉銘楓!淩峙桀輕歎一聲,随意編了個理由道:“途中有些私事,便和他們分開了;等到了布莊,才知道他們已經走了。”
“呵呵,我還以為你們一起的呢。”葉銘楓失落的輕笑道。
淩峙桀一手支着下颚,繼續沒坐相的歪在桌子上:還不都是因為你——葉銘楓。現在好了,他們一見你就跟老鼠見了貓,逃的比什麼都快,還藏得很徹底。你害死我了,葉銘楓!
葉銘楓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他說話,終于忍不住問道:“峙桀,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要不要現在就掐死你,免得今後麻煩多多!淩峙桀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他們到底跑哪兒去了,居然連你也找不到。如果你都找不到他們,那我估計也未必找得到了。我們兩都找不到,那又要怎麼辦才能找到人了。”
“你在繞口令,找得到、找不到的。”葉銘楓愣了幾秒,才弄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我找不到還情有可原,你卻是天天和他們在一塊兒的,至少你能猜到他們大緻在想些什麼吧。隻要有蛛絲馬迹可尋,找起人來就要方便很多。”
“省省吧你,你當人腦子都是豬腦啊!”淩峙桀很不滿的再瞥他一眼,比了比自己的腦子,道,“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就是人腦了,即使是肚子裡的蛔蟲,都不可能知道一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說白了吧,他們就是在躲你葉銘楓,一個人真的想躲時,任何人都很難找到的;更何況現在是一群人一起躲避一個人,三個臭皮匠都還能頂個諸葛亮呢,更别提這十一個還都個個絕頂聰明。葉銘楓,你就害我吧,我知道你不害死我是絕對不會開心的!我,我跟你苦大仇深、仇深似海了我。”
這,怎麼說着說着就仇深似海了都!葉銘楓聽着他亂七八糟的抱怨,也隻剩下苦笑的份了。想起來,或許真如眼前這小混蛋所說,自己把他們吓得夠嗆的;所以才會一見自己都躲的沒影沒蹤了。可是,自己也不過是想要回原本屬于蓉兒的東西啊!
兩人各自想着心事,房中瞬間靜了下來;直到街上華燈初上,都一無所覺。
突然間,葉銘楓起身、出手,身形快若閃電,;卻在中途被淩峙桀攔了下來。葉銘楓一愕,不明所以的看向淩峙桀。
“他是我帶來的。”随着淩峙桀的話音,花憐葉出現在房門口,一臉驚恐的看着兩人。
“難怪你要了這麼偏又不太亮的房間。”葉銘楓若有所悟的收手,回到座位上,“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捉鬼了?”
“誰喜歡捉鬼了,是他自己硬要跟來的好吧。”淩峙桀越抱怨就越是一肚子的火要發洩。本來還以為見到葉銘楓就能找到張茜他們,不料竟是空歡喜一場,憤憤的轉向花憐葉,問:“你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沒?”
花憐葉看看葉銘楓、再瞧瞧淩峙桀,果斷的搖了搖頭,閃身溜人。難怪昭昭和小白兩人這麼安分的呆在走廊上聊天而不是在屋裡黏着淩峙桀,原來屋裡的氣壓低的随時能引發一場龍卷風。不過,一魔一仙這對冤家對頭沒有打的天昏地暗,反而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倒是令花憐葉很是好奇。
“你也溜出來了。”小白一臉“早知道”的樣兒,笑得很欠揍。
花憐葉點點頭,不安的看了看房間的方向,問道:“你們好像不擔心屋子裡會打起來啊!”
昭昭用力的嗅了嗅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茶香,很放心的笑道:“公子和葉叔叔現在正在喝茶,那百分百是打不起來的,你放心好了。”
“嗯,而且我發現葉叔叔好像很不舍得打我家公子诶。”小白回想着從認識葉銘楓開始一直到現在重逢的每一件和葉銘楓有關的事情,猜測道,“至少從認識到現在,除了那晚為了筱竹阿姨兩人大打出手了一次,其它時候都是相安無事的。”
“呵呵,我從沒想過仙、魔也可以成為朋友。”花憐葉顯然一時還沒發接受這樣的事實。在他的印象裡,仙魔一旦相遇那必是要鬥個你死我活才能罷休的。
“那要看是什麼人了。”昭昭解釋道,“公子從來不認為魔就一定是惡。公子常說,善惡關乎于心,而不是修煉的法門。魔門中也有義氣之輩,也有善心之人;同樣的,仙道中亦不乏奸險狡詐之徒。所以,隻要你是善良之人,公子都會不論出生的接受的,就像葉銘楓葉叔叔、我、小白,還有吳大哥。”
“吳大哥?”花憐葉好奇的看着昭昭,“誰啊?”他可不記得淩峙桀身邊除了自己三人外,還跟了個人。
小白笑的有些奇怪:“怎麼,你不知道吳大哥是誰?不可能,你應該見過才對。”
我見過?這下花憐葉更沒方向了:自己見過人家怎麼自己都不知道啊?細細想了想和顧亦桢在一起的那夥人,其中的确有個姓吳的,可他是個人來啊!很明顯,昭昭嘴裡的那個吳大哥是個非人類。
“不是吳嚴輝。”昭昭知道他的困惑,說道,“但和吳嚴輝有關系。吳大哥就是一直跟着吳嚴輝的那隻寵物大蜈蚣。”
蜈蚣,姓吳的身邊好像是有這麼隻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的寵物,而且還寶貝的跟什麼似的。花憐葉一想到那隻大蜈蚣,再聽昭昭的言詞,震驚的張大了嘴:“他,那條被叫做寶寶的大蜈蚣也是修煉者?那,難道姓吳的也是修真者?”
“不是不是,你可别混為一談。”小白聽着他話裡的邏輯,趕緊糾正道,“吳嚴輝可是個普通人,隻是他與吳大哥的先人有救命之恩,吳大哥這才跟着他的。其實,吳大哥和我們一樣,都是自願跟着公子的。”
昭昭順着小白的話,繼續道:“小白現在教淩峙白,我叫淩峙昭,吳大哥叫淩峙黔。”
淩峙白、淩峙昭、淩峙黔,這三個名字起的,唯恐人家不知道這三妖是他淩峙桀的東西似的。花憐葉笑的傻傻的,腦子裡竟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樣看來,這位淩峙桀公子是個獨占欲很強的人啊!
“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外面瞎聊。”淩峙桀等三人聊的告一段落了,才出聲道,“叫小二上些飯菜來,告訴他,不好吃我不付錢。”
“是,公子。”昭昭、小白一聽自家公子要吃飯,扔下花憐葉就往大堂跑。從進店到現在,這家店的東西早被他們兩偷吃了個遍,什麼東西好吃、什麼東西時特色,他們早都了如指掌了。
店小二很勤快,沒多久就上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雞鴨魚肉樣樣有,那肉還分了羊肉、豬肉、牛肉。望着一桌子的菜,淩峙桀覺得自己在過大年:即便真是過年,老媽也不會準備這麼一大桌子的菜,根本就是在浪費。
葉銘楓拿過杯子,跟小二要了幾壺酒,笑道:“峙桀,我倒不知你胃口那麼好。”
“誰胃口好了。”淩峙桀繼續喝茶。這一桌子的菜,他還沒考慮好要先從哪道開始吃起。
“公子,菜上齊了,我們可以吃飯了。”小白、昭昭等菜全齊了,才一起走進房間,一左一右的在淩峙桀兩邊坐下。昭昭指着桌上的菜,笑道:“這些都是昭昭喜歡的,那邊幾道是小白喜歡的,中間的是我和小白都喜歡的。這大廚手藝不賴,做的菜都很好吃。”
淩峙桀看看昭昭,再瞅瞅小白,道:“這些菜你們應該都能吃掉,是吧?”
“全、全吃光!”小白和昭昭對視一眼,摸不清自家公子的意思,“公子,什麼意思啊?”
淩峙桀舉筷加了片鹵牛肉進嘴裡,邊吃邊不住的點頭:“不錯,的确好吃。”
“公子,昭昭不懂你的意思。”昭昭小心的扯了扯淩峙桀的衣袖,說道。
淩峙桀笑指着一桌子的菜:“你們應該知道我和葉大哥基本上是吃不多的,這麼一桌子菜我們吃不了,那不是隻有你和小白兩人吃了。好在都是你們喜歡吃的,要把它們吃光應該不難,喔?”
“不至于吧,會撐死人的!”小白瞪着一桌子的菜,對比了下自己和昭昭的肚子,搖頭道,“公子,我和昭昭吃不掉的。”
“吃不掉還叫那麼多!”淩峙桀依舊在笑,話音輕柔的叫兄弟兩直打顫,“你們以為吃飯不要錢的是不是?信不信我沒錢結賬時就把你們兩個宰了賣掉?小學裡;老師沒教你們要勤儉節約的嗎?你說你們兩個腦子是怎麼長的,沒知識不可怕、沒常識就雷人了好吧。我現在告訴你們兩個小鬼,今天這桌子菜要是解決不掉,你們就自己把毛拔光了吊外面賣去。”
“啊,這、這要怎麼賣啊?”小白想象着菜市場裡被宰了拔光毛吊着賣的雞鴨,腦門上立現一層白毛汗。
淩峙桀喝了口茶,吃了筷菜,道:“不想被賣那就吃幹淨啰。記得下次叫菜想好了再點,浪費可不是個好習慣。就算家裡有錢,也不帶這麼浪費的。”
“是,昭昭(小白)知道錯了。”看着一桌子的菜,昭昭和小白齊齊歎了口氣。現在,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确點的太多了,怎麼當時就沒覺得呢。
淩峙桀很無語的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兩小鬼,生活條件實在是太好了。
葉銘楓邊喝酒,邊吃菜,邊看着淩峙桀教育小孩子:尤其最後的白眼,翻得還真是可愛。沒有找到要找的人,但能看到他這麼孩子氣的小動作,這一趟也算來的值了。最重要的,是把埋在心底千年的那句“抱歉”說了出來。現在,他的心一派輕松。這近千年的時間,他想了很多。他決定不再為難峙桀,隻要峙桀在,他就不為難張茜;但這僅隻限于淩峙桀在的情況。畢竟,他在意的隻有峙桀一人,張茜等人的死活,從來就沒有被他放在心上過。隻是,為何會這麼在乎淩峙桀,他卻始終沒有想明白。
淩峙桀吃着碗裡的菜,不知不覺間已經吃了很多,偷偷瞟了眼兩小鬼竊喜的表情,還是決定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良久,淩峙桀放下筷子,問道:“葉銘楓,你到底是在哪兒弄丢他們的?”
“長安啊。”葉銘楓再抿了口酒,很肯定道,“我是在長安看到一起逛街的幾個女生的,隻是沒想到才一晚的功夫,人就沒影了。”
“哦?”淩峙桀懷疑的看着他,“你沒想着晚上動手。”他才不信葉銘楓會這麼好心,給張茜他們逃跑的時間。
葉銘楓拿着酒杯,自嘲的笑道:“要知道你沒跟他們一塊兒,我早動手了。”
呃,原來是茜姐他們故布疑陣,迷惑了葉銘楓,叫他誤以為自己和他們在一起存了顧忌。淩峙桀微微一愕,淡淡的笑開了。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葉銘楓靜靜的看着對面的男生,問道。
淩峙桀想了想,才慢慢道:“如果你還要向他們動手的話,我到甯可不找人了。”我可不想再跟你打架了,這跟找死沒區别都。
“隻要你和他們在一天,我便不動手。”葉銘楓沒有考慮,說道,“但我不保證你跟他們分開的時候。何況,我還不确定究竟誰的身上有我要的東西,秦筱竹隻是個線索。”
淩峙桀撓了撓耳朵,沒做聲。接下來該怎麼做,他自己都不清楚;可顯然又不能放任葉銘楓一個人去找,萬一他比自己先找到人,那茜姐他們不就得遭殃了。看來還是把葉銘楓拽在身邊安全,這樣一來找不找得到人都不打緊了。“那個,要不我們一塊兒找人?”
葉銘楓微微一笑,無所謂道:“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好了,我是要能找到人怎麼都無所謂的。”
這回怎麼那麼好說話了?淩峙桀再一次将疑惑的視線聚焦在葉銘楓的臉上:或者他又想到了什麼陰謀?
“峙桀,不要這麼看我。”葉銘楓被看得很有種做人失敗的頹喪感。不過這也是他自己自找的,怨不得人。
淩峙桀經他這麼一說,也覺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眼神。
“其實你的顧忌我很明白。”葉銘楓替自己倒了杯酒,輕聲道,“這些年我想了很多,當年是我太心急,急得有些不擇手段;所以張茜他們一見我就逃,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