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午,暖陽高照,薛同雲醒來時渾身難受得像被人揍了一頓。
昨夜混亂的記憶一下侵入腦海,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左側脖頸,很疼,不是夢。
她依稀記得薛驚晝咬破她的脖子吸血後,沒多久就平靜下來,雖然她不知道原理是什麼,但好在他并沒有爆體而亡,看來這次的發作總算是安然度過。
不是她說,為了這個攻略任務,她真的,犧牲好大。
從儲物戒中拿出辟谷丹和水吞下,薛同雲靠在樹幹上恢複力氣。這人不知道吸了她多少血,她現在一陣陣發暈,怕是要喝上三個月雞湯才能補回來。
似是被她的動靜驚擾,薛驚晝醒了過來,薛同雲偏過頭,與他略顯迷茫的眼神對上。
他問:“你到底是誰?”
她答:“我叫薛同雲。”
一個心存懷疑,一個有心敷衍,毫無營養的對話。
薛同雲打算同他講點有營養的,她指了指自己左側脖頸的傷,盡量真誠地說:“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挾恩圖報,但就是沒有十五條蛇的話,我覺得這個傷它很難愈合。”
然而薛驚晝并不接茬,不痛不癢地反問:“是嗎?”
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把薛同雲氣個倒仰。
她又救了他一次唉,不給謝禮也算了,好歹說聲謝謝吧。
薛驚晝非但不說謝謝,還緩緩起身半蹲到薛同雲面前,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半晌,眼神跟昨晚那條蛇毫無二緻,讓人瞬間汗毛倒豎。
她悄悄往旁邊挪動,結果他冷不丁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傷口,“嘶——”疼得她倒吸口氣,身體自動後縮遠離,眼神驚恐。
對,這種眼神才對。
薛驚晝哂笑一聲,開口道:“我說了,靠近我會變得不幸。”
沉重的自嘲,以及警告。
薛同雲無所謂地笑笑:“我也說了,靠近我會變得幸運,你看,昨夜你不就安然度過了。”
“你若是上趕着找死,我不會攔着。”
怎麼這麼說話啊,薛同雲撇撇嘴,她真的很讨厭他總是自厭的态度。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連續主動示好已經消耗掉她大部分勇氣,甚至被動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他竟還是不為所動。
可轉念一想,才剛開始,沒必要急于求成,還是先想想怎麼走出這個幻境再說吧。
“你知道如何破除幻境走出去嗎?”她小心翼翼問。
薛驚晝站起身,輕描淡寫道:“殺了薛逸天,幻境自然破解。”
薛同雲神經一緊,他是認真的?
乾元宗入門試煉第三關為幻境問心,幻境由試煉者的心念生成,又反過來考驗試煉者的心性和能力,一般隻容單人進行。
但他們所處的幻境是薛家三兄弟的心念生成,他們三個拿着家裡給的各類法器,捆綁進入同一個幻境并不難。
而薛逸天又是三個人裡修為最高的,他父親現任薛氏家主,在他身上堆了無數天材地寶,才把他堆到煉氣九層境界,他是維系這處幻境的關鍵,隻要殺了他,這幻境不攻自破。
但很快薛同雲就從薛驚晝玩味的表情中意識到,他又在逗她。
“你不會殺他的,否則昨天就該殺了,也不會隻是綁了他們了事。”她沒好氣道。
他想拜入乾元宗,就不會在這裡殺薛逸天。
那哥仨膽大包天敢在此處虐殺他,一來是因為幻境裡的畫面無法被外面監察水鏡的人看到,他們的行動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二來也是仗着薛氏一族的勢,他死了,薛氏一族無人會追究,乾元宗便沒有理由插手,管不到他們頭上來。
可他不同,孑然一身,沒有任何倚仗,若是在這兒殺了薛逸天,薛氏一族必不會放過他,為了給薛家人一個交代,乾元宗也一定會追查到底。
得不償失,再恨,他也不會在這兒殺人的。
果然,薛驚晝先是嘴角微微上揚,随後便開懷大笑起來,仿佛她說的話格外令他高興。
“被你看穿了啊……便賠你十五條蛇再加一爐上品複元丹,如何?”
薛同雲暗道自己猜對了。
她心裡五味雜陳,莫名覺得自己像他爪子底下的獵物,被他推來搡去,玩得不亦樂乎。
盡管如此,她還是好心問道:“我中的毒還沒解,你确定喝了我的血沒事?”
“在金蠶蠱面前,世間百毒都不值一提。”頓了頓,他問,“能走嗎?”
薛同雲搖頭,“頭暈。”
薛驚晝看了眼她蒼白如紙的臉,默默走開。
直到這時,系統才逮着機會現身,嚎啕道:【宿主啊,你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要死了!我現在能量不多,沒辦法保護好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才行啊!昨晚那樣冒險的行動,可不能再有了!】
這關心還頗為真情實感,薛同雲勉強接受了。
【你放心吧,不用你說我也會的,薛驚晝的心就跟鐵打的一樣,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我還是苟住小命要緊,反正修真界壽命綿長,以後還是春風化雨,徐徐圖之吧。】
系統好長時間沒回應,薛同雲險些以為它要譴責她消極怠工。
【系統?】
過了幾分鐘,系統忽然大聲播報:【宿主!進度條往前推進了!!!】
一秒之後:【雖然隻有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