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和魚望月被掌門帶回去管教,薛同雲和薛驚晝自回明鏡峰。
回到小院,拂雪正在給碧猊獸喂食,見她回來,投來一個不贊同的眼神,道:“今日在外流連如此之久,連它都不顧了?”
碧猊獸附和似的嗚咽了兩聲,也不像往常一樣飛奔出來迎接她。
薛同雲歉疚地把碧猊獸抱在懷裡揉搓,向拂雪解釋了今日發生的事。
拂雪聽說他們大鬧了雷池并沒說什麼,微微揚了揚眉。知道她進階築基也沒什麼情緒波動,隻是盯了盯她和薛驚晝嘴上的傷口,眼神似有不悅,接着就回去繼續閉關修煉。
夜深了,薛同雲洗漱完躺到床上,碧猊獸在一旁睡得沒心沒肺,但她翻來覆去睡不着,總有一股灼熱感若有若無萦繞在身旁。
過了許久,她低低哀嚎一聲,蹬開被子坐了起來,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打開房門,一股藥味沖進鼻腔。
薛驚晝把藥碗遞過來,道:“最後一次。”
說慢也慢,說快也快,這毒可算是要完全解了。
薛同雲不由回想起在雷池發生的事情,臉頰微燙,一面伸手去端碗,一面刺他:“師弟真淡定呢,這時候還不忘熬藥。”
将要觸及的一瞬間,藥碗被抽了回去。
薛同雲:“???”
薛驚晝把藥高高舉在她夠不着的地方,擰眉道:“我不該記得?這是最後一碗,今日不喝,前功盡棄,過了子時,你便會毒發身亡。”
薛同雲:“……”
擡頭觑了眼藥碗,夠不着,她也懶得從他手裡搶,躬身繞過他走到院子裡。
今晚的夜色并不具備觀賞性,也無星也無月,雲層很厚,但她拉了把躺椅過來躺下,饒有興味。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薛同雲問:“金光,是你催動金蠶蠱的痕迹,對嗎?”
薛驚晝站在一旁,沉默許久才回答:“對。”
他想起一些久遠的記憶:“是十八歲之後吧,才發現可以使用金蠶蠱的力量,但每次用了必遭反噬,所以這一年多以來,也隻有迫不得已時才會動用。”
倒是遇到她之後才用得多了些。
薛同雲了然,所以十八歲之前他都是處在他姑姑薛淮凝的掌控之中。
“先前在聞道院,沈清浩的刀意外脫手,卻偏離軌迹砍向楚非,我曾看到一抹金光閃過,是你動了手腳,對嗎?”
“是。”薛驚晝供認不諱,“師姐可會因此嫌惡我?”
“你不要命了嗎?”她語氣不自覺淩厲起來,“那樣的小事,我完全可以解決,用得着你冒險催動金蠶蠱?一着不慎被反噬,你就沒命了。”
——可是他言語之中,不幹不淨。
他低下頭去看她,喉結動了動,終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日後若是金蠶蠱再發作,師姐不必管我,讓我自生自滅便好,反正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薛驚晝端着藥碗的手逐漸收緊。
“我怎麼可能不管!”她更氣了,管都管了,現在來說讓她不要管?哪次不是他獸性大發主動沖上來的?
她朝他伸手,“還讓不讓人喝藥了?”
薛驚晝這次沒再為難,把藥給了她。
薛同雲小口喝藥,不知為何,隻覺得今日的藥好似沒有往日那麼苦。
“阿晝,我又救了你一次,這次打算怎麼還呀?”她邊問邊翹腳輕晃,心情不錯的樣子。
薛驚晝:“終于不裝了?不是說救我保護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不會挾恩圖報麼?”
薛同雲撇撇嘴:“那上次有的人也說會給我煉一爐上品複元丹的,丹呢?”
薛驚晝被她氣笑了:“不然師姐猜猜,我故意被罰去雷池是為了什麼?”
“從雷池深淵底下采回來的那種不知名植物,是用來煉上品複元丹的?”薛同雲豁然開朗,下一秒又開始疑惑,她見過丹方,丹方裡沒有這種靈植啊。
薛驚晝歎了口氣:“它有名字,叫雷石草,因終年受雷池天雷沖刷而蘊含雷霆之力,加在丹方之中煉出複元丹,有助于鍛體煉魄,去除體内的雜質和濁氣,激發潛力,本是最适合你靈根的靈植。”
隻是沒想到她直接把雷池裡的天雷吸了個幹淨,也就不需要雷石草裡那點聊勝于無的雷霆之力了……真是神仙也預料不到的發展。
薛同雲聽到他的解釋,喝藥的動作慢下來,相處這麼久,她對薛驚晝多少有了些了解。
他最擅長的就是口是心非,表面上抗拒她的靠近,實際好感度教她做人;表面上算得很清,救他一次,他必定回報,實際上又非常重視對她的承諾。上品複元丹這樣珍貴的丹藥,他不僅應承下來,還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個丹方。
她想得越多,心緒越複雜,然後便聽到他問:“感動嗎師姐,感動的話,幫我觀爐吧。”
呵,撤回一次感動。
薛同雲把藥喝盡,遞碗給他時擡眼睨他,閉緊了嘴不肯答應。
薛驚晝晃了晃手中的碗,“看在我一日不落為師姐熬藥的份上,幫幫我吧師姐。”
他又在裝了!這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