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曾經想過一種可能。

那就是“蘇荷”多年在島上被蝴蝶禮文化熏陶下，從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希望借蝴蝶神鞏固自己的神女身份，讓蝴蝶神的概念深入所有島民的心中。

因此她會在第一個輪回中，如邪教組織般聲稱這是蝴蝶的恩典。

但是今天聽了“蘇荷”的話，“蘇荷”的神色不像是假的。

許舟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在這種可能性裡，“蘇荷”隐隐猜到是先前五代被燒死的所謂祭品為了不讓蝴蝶禮再向外傳播所做，她心裡和她們有着一樣的想法和目的，因此選擇編造了一個借口讓玩家們繼續留在島上，不被島民們趕走。

“蘇荷”知道熒光蝴蝶裡有自己的姐姐嗎？

在無數次的擦肩而過裡，她的姐姐卻不能再對“蘇荷”開口說話。

現在是第二輪循環，并沒有發生玩家變成蝴蝶的事情，大概率也不會發生，因此究竟是哪種可能也無從考證。

但是許舟選擇相信後者。

蘇景蘇娅其中要有一個人被燒死雖然是“蘇荷”主持，但是她也隻是被島上的愚昧群衆裹挾，可以說情非得已。

在蝴蝶禮會不會對外傳播這件事上，“蘇荷”才能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内做點什麼。

學者們的到來應該也非她所願，她無意對上島的周先生提及此事後，應該是周先生的興趣與探究精神讓她盛情難卻，島民們在當時應該也表現了讓外鄉人來的意思，因此她才應下了與學者們的見面。

既然如此，許舟改變了原本的計劃，她本想用當年的事威脅壓迫“蘇荷”為終結蝴蝶禮做點什麼，但現在看來不必如此。

曲心奕這時也微微地對許舟搖頭，動作細微到幾乎難以察覺，但許舟知道，她的想法和自己一樣，選擇否決原來的計劃。

許舟和曲心奕異口同聲地輕聲說道：“我們一起結束蝴蝶禮吧。”

“蘇荷”用驚訝的眼神看向她們，思索了一會，而又快速搖搖頭。

她說：“憑我們三個的力量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這麼多年以來，島民敬仰的表面上是我，實際上是蝴蝶神。”

許舟嘗試說服她：“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蘇荷”長歎一聲，眼神中閃爍着一絲逃避，說道：“姐姐用生命為代價換來了我的安全，如果我失敗了，姐姐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她看似在問許舟和曲心奕，實際上也是自己在問自己。

許舟還沒來得及開口，“蘇荷”忍着痛說道：“再說…我也不想同時失去你們兩個。”

曲心奕道：“我們其實沒有夢到姨媽，但是我們仍然可以确定，姨媽也希望終結蝴蝶禮。這确實也是她傳達給我們的意思。”

事到如今，曲心奕也不想用托夢之說欺騙“蘇荷”。

“蘇荷”聽到曲心奕果斷地承認自己和許舟的謊言，也并沒有再生氣。

她又不是傻子，知道如果不是有外界力量幫助，許舟和曲心奕根本不會在蝴蝶禮第一天就了解蝴蝶禮的真相和曆史，更不可能清楚第五屆蝴蝶禮的變故。

最後“蘇荷”說道：“我有點累了，你們先回你們的小木屋吧，被島民看見你們在蝴蝶禮期間私自回家影響不好。”她的語氣中透露着疲倦和掙紮。

許舟和曲心奕深知現在繼續勸下去不會再有任何意義，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她們從床上站起來，向“蘇荷”點點頭，朝卧室門走去。

“蘇荷”語氣稍微柔和地說道：“走後幫我把卧室門。你們長大了，我會考慮的。”随後朝她們微微一笑。

她的話讓許舟和曲心奕心中希望的火苗越燃越大，許舟離開門時留下了一句：“媽媽，您不是一個人，我們、姨媽還有前面幾代蝴蝶禮的亡魂都會與你同在。”

許舟說這句話是因為對許多人來說，成為站出來的人并不難，難的是成為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如果讓“蘇荷”感受到自己并不孤單，讓她同意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說罷許舟便小心翼翼地帶上門，和曲心奕走到蘇家門口。

男人正在客廳的沙發坐着，看見許舟和曲心奕出來，知道她們這是要離開了，她揮揮手示意她們先别急着開門，轉而自己走到門口，拉開一條門縫向外觀察。

許舟和曲心奕知道，他也不想讓島民看見她們在蝴蝶禮這五天回了家。

确定周圍沒人後，男人迅速把門拉開至可容兩人經過的縫隙，待她們走後又快速合上門，可謂十分小心謹慎。

離開蘇家宅子後，許舟和曲心奕也沒有更多事要做了，她們一起朝木屋走去。

許舟問道：“你說她會同意嗎？”

曲心奕輕松地答道：“有我們親自來勸，她肯定會同意的啦。”

…

晚上的蝴蝶祝禱儀式。

所有人到湖邊時。

許舟觀察到“蘇荷”在幾個島民離開木屋時都忘記了那句台詞——“蝴蝶神祝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知道是因為今天的事情，“蘇荷”還在猶豫，有些心不在焉。

輪到李玲珑後，她出來時向朝着許舟和曲心奕方向走去。

第二個輪回，大家都頭暈，玩家們也自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大概是來提醒許舟今天的約定的。

走到許舟跟前時，許舟為了避免影響自己和曲心奕與“蘇荷”關于終結蝴蝶禮的溝通，她搶先一步說道：“蝴蝶祝禱儀式結束後太晚了，每天上午來我的木屋，我會告訴你我們看見的蝴蝶禮曆史。”

李玲珑聽到這話松了口氣，禮貌地表示感謝，并且與許舟道别。

到許舟和曲心奕進入木屋而後出來時，蝴蝶泉旁隻剩下她們還有“蘇荷”三人。

這時第二個輪回的第一天，許舟并不着急讓“蘇荷”答應，因此她什麼也沒說就轉身離去。

然而“蘇荷”叫住了許舟和曲心奕，許舟暗暗高興。

“蘇荷”疑慮地說：“你确定前幾代蝴蝶禮的雙胞胎姐妹會幫助我們嗎？”

許舟回頭，毫不猶豫地說：“她們會的。”

“我答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