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許舟感到自己的後背被鬼段漓頂住。
鬼段漓似乎是彎着腰,将自己的頭頂頂在許舟後腰,正臉朝着地。
“你們是誰?”
面前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的主人好奇地發問。
她的聲音讓許舟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事發前的,人段漓的聲音。
而段漓的不幸将從晚上十點開始。
距離事件發生還有多久?
許舟看着眼前暫且安然無恙的人段漓,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你們為什麼可以進我家?”
“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面前的人段漓接二連三地對着許舟和鬼段漓發問。
“咯咯咯。”
鬼段漓一邊笑着,一邊用頭頂着許舟,将她向人段漓的方向推去。
“你在笑什麼?”
伴随着許舟和鬼段漓的靠近,人段漓後退了兩步。
她的手攥了攥自己的褲袋,神情帶着緊張。
403内,燈光盡熄,僅有月光透過窗戶。
許舟便依靠着這薄弱的光線,觀察到人段漓已經退進了她自己的卧室。
“把門關上。”
鬼段漓在許舟的身後發了話。
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這裡是我家!”
“我為什麼要把門關上?”
4歲的人段漓不解地問。
話雖如此,她的手已經扶到了門邊。
“關上。”
鬼段漓的語氣愈發冰冷,卻挑起了單純的人段漓的反抗欲。
她把手縮了回來。
“我偏不!”
“我就不關!”
她對着兩人大叫。
“關上。”
鬼段漓用力一推許舟。
四歲的身體,卻有着無窮的力量。
許舟向前踉跄了兩步。
在人段漓的抗拒和鬼段漓的命令之間,許舟最終關上了門。
當許舟關上門後,鬼段漓三步并作兩步,向前開了燈。
客廳瞬間恢複清明。
鬼段漓像在403外開門時一般,将自己的小手掌輕放在卧室門鎖上。
刹那間,空氣中傳來了門反鎖的“啪嗒”聲。
“你們幹什麼!”
“為什麼要把我鎖起來!”
人段漓拼命地在裡面拍打着卧室門。
老舊的木門,嘎吱響與拍打聲此起彼伏。
而亮起的燈讓許舟得以重新審視這她十幾年沒再進入過的段漓的家。
卧室門便有一個古老的鐘。
此刻,時針正指着數字九,而分針指向數字十一。
現在是晚上九點五十五,再過五分鐘,不谙世事的小花舟就會敲響段漓家的門。
那個問題再度在許舟心底浮現——這裡會有過去的自己,也就是小花舟嗎?
“快放我出去!!!”
人段漓在裡面大喊,帶着一抹哭腔。
鎖上門的鬼段漓緩緩回頭,她的面貌早已不是四樓走道時的人樣。
她的臉已經化作死人般的青灰色。
“你為什麼要把她關進去?”許舟盯着眼前的鬼段漓。
“因為我還不想你死。”鬼段漓詭異地嘻嘻一笑,“我本想讓他們一齊審判你的罪過,但轉念一想,這樣太沒意思了。”
“他們?”許舟輕聲問道。
“就是和你一起來到智彙街13号的那群人啊。”鬼段漓理所當然地說道,“由于這樣沒什麼意思,所以我最後還是選擇讓你獨自和我進來。”
聽了鬼段漓的話,許舟自然而然地知道沒有什麼好事在這等待着自己。
“開門!!!”
卧室内的人段漓依舊在哭鬧。
也正是她的聲音蓋過了門外許舟和鬼段漓的對話聲,讓她不知道外面兩人在溝通什麼。
鬼段漓勾了勾有些開裂的唇角,似乎在等待着許舟來問。
也許,對她來說,吊人胃口更有意思。
但也正因如此,許舟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寒光。
她确信了這鬼段漓的所作所為都是副本的設置,與現實中的那位鄰居段漓沒有任何關系。
段漓不愛吊人胃口,她沉不住氣,有什麼都會馬上說。
想到這,許舟面對這“昔日故友”時更加沉着冷靜。
“那怎麼樣才有意思?”許舟冷笑着問。
“你進入星市孤兒院後,在裡面交過一個好朋友。”鬼段漓笑意盎然,語氣卻帶着質問,“我因你而死,你轉頭就交了别的朋友?“
冷靜的許舟在聽到“因你而死”一語後,心髒猛然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段漓的生與死,由于她多年銘記而又刻意回避過去,對她而言始終是一個謎。
鬼段漓是假的。
但段漓在事件裡死了,是真的嗎?
許舟眸光微動,強忍着心裡的疼痛:“然後呢?”
“離開孤兒院後,你應該還交了不少朋友吧?”鬼段漓繼續問道,“外面那個叫沈霁的,看樣子也是你的朋友呢。”
該來的總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