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眼前這段漓是紙人,她的眼角沒有流出一滴可能打濕她紙人臉頰的淚水,隻是在不住地幹泣,令人不由背脊發涼。
許舟垂眸不語,卻在此刻望見腳下有一攤陰影,這片陰影在不斷地擴大。
她猛然回頭,發現自己的周遭圍滿了紙人。
他們都不一而同地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向地闆中央的紙人段漓。
其中......包含了紙人黎茗麗、紙人許钊以及許舟未曾見過的紙人版蘭姨。
這些人,是智彙街13号的住戶。
許舟往邊上走了幾步,退出了這一衆紙人的包圍圈。
紙人黎茗麗和紙人許钊一改先前在廚房時對待許舟的兇狠,如完全看不見她一般向前聚攏。
而地上的紙人段漓慢慢地向前爬了一段。
她前進的方向,從來都是那一衆紙人鄰居。
她從未聽見許舟剛才那淺淺的叫喚聲。
一名陌生的紙人女鄰居上前,将紙人段漓攏在懷裡。
小小的紙人段漓發出急促卻詭異的呼吸聲,摻雜着紙張的摩擦響。
半晌,在許舟的注視下,段漓合上了紙人眼睛。
安靜得不能再安靜。
就像是死了一樣。
許舟情不自禁地上前,伸手輕輕觸碰了面前幼小的紙人段漓。
當年的她,真的去世了嗎?
鬼段漓告訴許舟她的離世時,許舟沒有信。
系統提示音出現時,許舟沒有信。
但當這一切在此重演時,哪怕演繹者是紙人,許舟的心還是難免為之一顫。
“叮咚——”
一陣曠遠而不知所源的鈴铛聲響起。
在場的所有紙人都停下了他們手中的動作。
而406裡的一層從樓道滲入的,薄薄的霧漸漸散去。
許舟正想借着迷霧散盡記住紙人鄰居們的臉龐,他們卻赫然消失在了406的客廳。
鬼段漓憑空從窗台上出現,她坐在上面,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搖晃着自己的雙腿,露出看戲的表情。
“第一個六小時,結束啦。”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喉嚨深處冒出。
緊接着,406客廳的所有門同時打開,露出了樓道上圍在406門前的衆人的臉。
“快進來快進來。”鬼段漓聲音清脆地招呼道。
門外六名玩家對視兩眼,沒有過多猶豫,紛紛擠進了本就不大的406。
待人齊之後,鬼段漓發紫的嘴唇勾了勾。
“已拍攝的重要視頻數量:0”
“所需拍攝的重要視頻總數量:4”
“繼續加油哦。”
話音落下,鬼段漓指了指牆上的挂鐘。
挂鐘的時針指向數字一,而分針秒針在數字十二重合。
“現在是淩晨一點。”沈霁小聲道,“也是我們到達智彙街13号的第二天。”
三根針都在此刻停滞不前,一時之間,許舟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鬼段漓無言地從窗台上跳下,一蹦一跳地向門外走去。
當她停留在許舟身邊時,她握住了許舟白皙的手。
“記得我們的約定。殺了沈霁,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許舟如條件反射般縮回了手,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六人面色依舊。
這應該是一種特殊的信息傳導途徑。
鬼段漓可以和觸碰到的人傳遞信息而不被他人所知曉。
許舟再次低頭,看向鬼段漓,她隻是哼着歌,若無其事地走出406。
最後,鬼段漓扒在門框上,探了個頭,言笑晏晏:“我要是你們,就趕緊從406裡出來。”
“為什麼?”不知是誰在慌亂中問了一句。
“你猜。”鬼段漓俏皮地一笑,與衆人打着啞謎。
未知往往比已知更令人發怵。
七人匆忙對視幾眼,決定做一次聽話的乖寶寶,接連從406湧出。
鬼段漓貼心地幫助衆人關上了406的門:“三、二、一......”
她打了個響指,莞爾一笑:“第二個六小時,開始咯~”
半晌,鬼段漓的身影消失在走道之中。
待确定樓道裡無人後,瑤姐拿出未曾交出去的現用手機,看了一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