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迷宮,顧名思義,一個牆上貼着鏡面的迷宮。
相信很多人在穿衣鏡前系鞋帶的人都感受過因為盯着鏡子而手忙腳亂的感覺,那是人類的大腦在面對完全翻轉的世界時在感到迷惑。
層層折射帶來的萬花筒效果讓人分不清虛實,在與畸變種拉開一段距離後,暴徒也迷了路。
将冷靜貫徹執行的成熟女人摸出手裡的槍,殺死一隻畸變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種為殺戮而生的怪物很少有單挑記錄。
牽制和風筝它,這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鏡子中反射出一個步伐謹慎的持槍人影,黑白相間的長發環繞頸上,歲月侵蝕後的面容堅毅可靠,這樣的面容在保镖這個職業并不常見,通常,它說明了兩件事,第一,這個人沒有後台,沒人提拔她,第二,她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實力和運氣總要有一個,讓她活到了現在。
暴徒高超的格鬥技術讓她成為了前者,她钴藍色的眼球微微轉動,盯着那些鏡子門,警惕着從裡面竄出畸變種的可能。
無數個人影在反射中顯現,精神高度集中的保镖每次都會被自己的影子震到,然後分神。
雖然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但暴徒還是因此生出了些許煩躁,她的額角開始分泌汗珠,它流淌到臉頰,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随着行進,人影也在動,暴徒搖搖頭,正準備努力撇開它們,餘光卻在此時感到了一絲異樣,好像有一個影子在朝她走過來?!
她立刻轉頭一看,随後微微定神,那确實是她,一樣的臉,身材。
隻是扶着腰部,面色蒼白,手裡還拿着刀……不對!識别出了異常,她立刻把槍對準了她!
好不容易接近了她但功虧一篑的陸希轉身要跑,然而一切都晚了,槍□□出子彈,疼痛從後腰處傳來,她被擊中了,趁着距離還遠,陸希翻身推門而入。
果然偷襲是下策嗎,但暴徒根本不會讓獸形的她和她近距離接觸,時間拖得越長,白千鋒就越敢賭,賭她沒有别的同夥,繼而産生離開的想法。
奇特的灼燒感異常清晰。陸希疼得呲牙咧嘴,進入新的環境,她定睛一看,眼前一亮,高高的架子上擺滿了不同種類的酒。
迷宮中的每個鏡子房都有不同的主題,很顯然,這是一個藏酒室。
“砰!”暴徒破門而入,看到架子上的烈酒,她皺了皺眉,沒有誘勸,沒有多餘的詞句,她舉着槍,殺意昭然若揭。
陸希悄悄挪動步伐向後走,高高的架子擋住了二人的身形,讓這場追殺成為了躲貓貓。
她很快就要排查到最後一列,見時機成熟,陸希當即推倒一列高濃度烈酒摔在地上。
響聲響起的同時,女人來到了同列,見到計謀得逞眯着眼睛笑的另一個自己,她冷哼一聲,放下槍一個箭步沖上前。
二人扭打起來。
初一交手,饒是經驗豐富的暴徒也被對方的巨力震驚得愣了一秒,二人的力量撞倒了旁邊的架子,白色的,紅色的酒瞬間碎了一地。
陸希手上有刀,但是零經驗的她還是壓制不住像泥鳅一樣靈活的武者,隻能被迫換血,趁着肋骨被打斷的空隙将匕首直直捅進對方的肩胛骨,主打一個誰也占不到誰的便宜。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很久,直到她一個不察被成功裸絞,窒息的感覺瞬間傳來,黑暗侵蝕視野,她抓住對方的胳膊,力氣逐漸喪失。
眼前開始出現畫面,親人,過去上學的記憶,看過的書,是走馬燈。
歸根結底,沒有技巧的人在訓練有素的人面前,就像羊羔之于野狼,掙紮隻能延緩死亡,而不能阻止它。
陸希感覺自己周身暖暖的,像躺在羊水裡,讓人舒适得想閉眼。
然而,溫暖逐漸變成刺痛,灼燒着皮膚,疼痛來得日漸清晰,就連脖子上的力道都不能和它相比。
她睜開眼睛,捂着脖子坐起來。
“咳!”
暴徒居然放開了她,不是因為她對她留有善心,而是整個藏酒室已經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場,桔紅色的火焰蔓延了整個酒水淌過的地面,滾滾的濃煙飄在房間上空,它黑得就像秋日裡燃燒稭稈後的霧霾天,連手都看不清。
陸希面容僵硬,她有些沒搞清狀況,她不是才閉了幾秒眼睛嗎,為什麼會燃起這麼大的火,這場面,至少已經燒了半個小時了吧?
是死後的世界嗎?但如果是的話,為什麼這個女人也在這?
“咳咳。”暴徒咳嗽着走到門邊,她握上門把手,即使手掌的皮被燙掉也沒有減輕力度,可是這一開始就沒鎖的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女人回頭看向陸希,眼裡第一次流露出震驚和不可置信,像是在質問。
陸希被嗆得擺了擺手,表示不是她做的。
對方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上面還帶着被燙熟的角質,她不信邪地繼續開門,甚至開始踹它。
門依舊紋絲不動。
陸希想變成獸形态強行破門,但能力的使用顯然會耗費能力者的體力,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剛才的打鬥又讓她的精力急劇下降,被煙一嗆,她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
最初的時候,暴徒還跪在地上,但很快她就躺下了,藏酒室稀薄的空氣被二人瓜分得幾乎已經不剩什麼了,她抓着脖子,痛苦地張大嘴,肺卻隻能得到源源不斷的毒氣。